想她石榴街顧老太,當年從街頭一起殺到街尾,打敗惡妻無數,人送外號“顧大蟲”。
做好人麼,這類順手情麵,她天然不會推拒。
這小娘皮,壞得很。
“我瞧這話非常。”紅柳這回倒接話了。
劉喜蓮重重“哼”了一聲,掉頭便回了西廂。
她屈膝行了個禮,複又直身,語聲切切:“現在這時候也不早了,紅藥傷得挺重的,便是現下讓她當差,隻怕她也做不好。姑姑如果情願呢,我這就替了她的差事,先把活計做了,也好向上頭交差。如果姑姑不樂意,我自不敢違您的意,現就回屋去。”
紅衣打了個愣,旋即滿口應下。
說罷了,便提步往這邊走,麵上含了兩分體貼:“紅藥你走道兒都倒黴索了,早些回屋也好。”
本日下雨,這院子卻也不必掃了,倒省了她的差事,現下她要歸去好生想一想,稍後該如何向張婕妤回話。
可惜,冇人理她。
這丫頭好利的眼,這都能瞧得出來?若再長上兩歲,僅這察顏觀色的本領,便叫人防不堪防了。
臭不要臉的!
紅衣一番話說罷,肅立了半晌,似是等人接話。
紅衣細察其神采,曉得她已被說動了,隻差最後一把火,遂斂了眉眼,恭恭敬敬隧道:“我曉得我太冒撞了,在這兒給姑姑賠個不是。”
再踏宿世之路,她終是明白,紅衣遭遇的統統,皆是其自找的,須怨不得旁人。
厥後她年紀大了,打不動了,這才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安安生生地吃瓜子、養肥貓、看罵街,大隱於市、不問塵凡。
她怕她一開口,就會有成串的臟話噴出來,那可就破功了。
這些小賤人的活動,反正不關她的事,她隻消把差事交了便得。
疼一疼也好,能夠讓她臨時不去想這些牛鬼蛇神的伎倆。
紅衣畢竟年事尚幼,臉皮子始終薄了兩分,麵上便有些掛不住,僵了好一會子,方搭訕著走到紅藥身邊,柔聲道:“你瞧瞧你,傷得如許重,還是先回屋歇一歇吧。”
這動機才平生出,紅藥那滿肚子的火氣,“噗”地一聲便熄了去。
清楚此事就與她脫不了乾係,偏話說得像立了多大的功績似的,還要人承她的情。
紅藥埋頭揉膝蓋,紅柳更是看也不看她。
細雨輕風中,這聲音細嫩清脆,聽著就讓人舒暢。
正所謂種因得果,是報酬,更是天意。
紅藥正自疼得昏入夜地,也冇想著要做甚麼神采,含混應了個是。
三言兩語分撥結束,她便又看回紅藥的方向,神情亦緩慢變冷:“還杵在這裡做甚?還不從速歸去把那你身衣裳換了?等著我扶你麼?”
到得下晌,紅藥的腳已然腫成了饅頭,連錢壽芳都轟動了,過來瞧了一回。
隻是……她不會再有機遇長大了。
她的腳踝傷得很重,現在已然挪動不得了。
真想不到啊,這溫溫輕柔的薛紅衣,竟是個白皮黑心兒的豆沙包!
不是她說,這顧紅藥委實是蠢,她原還覺著笨有笨的好,現在看來,該死不利。
都成如許瞭如何會不疼?要不你嚐嚐?
說著,身形略略一動,便“嘶”地輕撥出來。
而若非存了害人之心,這心性聰狡的少女,又如何會得著那樣的收梢?
若非如此,你看她抓不抓花這張臉?
紅藥驀地驚醒,心頭凜了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