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早知有此機遇,紅柳彼時亦衝動得兩手發顫。
鄧壽容瞳孔一縮,旋即便收了帕子,淡聲道:“這麼著,就都交給你老了?”
那夾道非常盤曲,三轉兩繞地穿出來,便是東三長街,分開仁壽宮已是相稱遠了。
那老宮人直起家,伸開豁了牙的嘴衝她一笑:“鄧掌事又來賞飯吃了,咱總得敬著不是?且凡您過手兒的,皆是大買賣,得您老賞飯,又是頓頓甘旨,咱更得敬上加敬,若不然,人可要說咱不懂端方了。”
鄧壽容含笑看著她,舉手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髮絲,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你認我做乳母的事兒,除了羅喜翠,可另有旁人曉得?”
再叮囑了紅柳兩句,鄧壽容便遣她去了,眼瞧著對方無聲無息混入人群,她方纔放下了心。
鄧壽容冇接她的話,淡淡隧道:“再一個,有個叫薛紅衣的,你幫著探聽探聽她是甚麼來路。”
她對這裡似是頗熟,先是去了一處坍塌的廢殿,在裡頭盤桓半晌,待出來時,她已是一身末等宮人的服色,臉上也抹了些灰,旁人瞧著,怕是再也認不出,這竟是鐘粹宮的大宮女,隻會覺得那不過是金海橋最淺顯的宮人。
“女兒聽乳母的。”紅柳重重點頭,目中迸出光來。
紅柳見了,忙雙手接過,湊在鼻邊聞了聞,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歡樂隧道:“是我最愛吃的棗兒糕。多謝乳母還惦記取。”
老宮人冇說話,躬身行了一禮,算是應下了。
“您老瞧好兒吧。”老宮人點數結束,顫巍巍將紅封塞進懷裡,又幾次掖了好幾次,確保藏嚴實了,方抬開端。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宮人,滿臉地褶子,將五官也冇了出來,上著青衣、下係黛裙,倒是二等宮人的服色。
當初分去金海橋時,她委實頹唐過一陣子,幸而彼蒼有眼,將一份大好出息放在麵前,教她如何不喜?
老宮人忙接了,當著她的麵兒翻開瞧了瞧,麵上便暴露諂笑:“還是鄧掌事場麵足,脫手就是風雅,不像那些小門小戶的,摳摳索索,一點兒不利落。”
“這我可不敢當。您老腰裡粗著呢,那銀子怕能裝下幾箱子去,那裡少了我這一口飯?”口中談笑著,鄧壽容行動倒是緩慢,自袖出厚厚的一隻紅封,交予了那老宮人。
鄧壽容“嗬嗬”笑了兩聲,取出帕子來拭了拭嘴角,眼風向她身上一掠。
“怪道給了這很多呢。”老宮人咂了咂嘴,儘是皺紋的臉上,並無太多情感。
一見鄧壽容,那老宮人立時謙虛地哈腰施禮:“鄧掌事吉利。”
“再冇有了。”紅柳頓時點頭道。
鄧壽容整了整衣衿,一腳踏了疇昔。
那老宮人卻底子冇當回事,大剌剌地數著紅封裡的錢,底子連頭都冇抬一下。
這等功德,俄然便降至麵前,她總覺像在做夢。
“去,去,少跟我來這套。”鄧壽容作勢向她揮了揮手,滿臉帶笑,然眼底深處,卻有著極濃的顧忌,甚而是懼意。
現在,鄧壽容對她又這般照拂,竟還冒著風險將她喚至此處,殷殷叮嚀,可見是真拿她當女兒看的。
有背景當然是功德,隻是,這些混到高位的大宮女,哪一個冇有仇家?
私內心,她亦不欲讓太多人曉得鄧壽容是她的乳母。
“金海橋的阿誰,過上十天半個月的便成。另有一個,要在行宮脫手,不過,也不必太急,一個月今後罷。”鄧壽容的聲音冇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