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往袖子裡掏摸,看模樣是要把字條拿出來。
“起來罷。”他道。
東平郡王等了一會,見他不語,遂咳嗽一聲,假作展袖,悄悄從袖籠裡摸出張字條兒來,一麵虛著眼睛瞧著,一麵說道:
“這就是臣的小抄。”他紅著一張老臉,將小本子兩手抓著,向上一呈,那意義是請陛下過目。
建昭帝“唔”了一聲,未置可否,話風一轉,淡笑道:“提及來,你家阿誰小子,倒也風趣。”
東平郡王呆住了,旋即老臉一紅,竟有些不美意義起來,期呐呐艾隧道:“阿誰……那孽障的話太難懂,微臣就……就記下來。”
建昭帝拿眼角餘光向他身上掃了掃,冷酷的臉上,浮起一個模糊的笑意:“勞煩你,說了這很多。”
這話便不好接了。
之前含混了疇昔,還能說是“君不問、臣不言”,現在建昭帝倒是把話都給挑瞭然,若再不承認,那就是欺君。
“今後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朕雖是你的皇叔,年紀卻還冇你大,遠還冇到昏聵的境地。”建昭帝漸漸隧道。
一麵說話,一麵偷眼打量建昭帝的麵色,見對方殊無惱意,他放下心來,壯著膽量又打了個哈哈道:“那甚麼,微臣癡頑,怕說不好,隻能先寫下來,再照著念一回。陛下恕罪,微臣不該夾帶來著……”
“犬子還說,如果昨晚的火是從北邊兒燒起來的,亦是好兆頭。北為坎,坎則水,水克火,那火必然燒不大,有驚無險。又說,他昨夜那一卦恰起在巽宮,巽為木,木又生火,乃是生髮向上之意,陛下經此一事,不但危局暫解,更能夠柳逢春、花承露,諸事向好,煩惱全消。”
“哦?”建昭帝挑了挑眉,信手將玉玦置於案上,複又以食指指腹摩挲著禦案光滑的案角,並不往下說。
殿門深閉,窗戶倒半啟著,自禦案後看出去,隻能瞧見一角天空的虛影,宮燈的光暈投射在窗前,有細細的雨絲飛舞著。
東平郡王吊了半天的那口氣,終究吐了出來。
東平郡王忙俯身道:“回陛下,這確切是臣那不肖子占卜出來的。他親口奉告微臣,陛下在行宮所尋覓的,不管是人、還是物、抑或是甚麼動靜,皆是子虛烏有,底子不存在的,且陛下本身也會很快查明。”
這個罪名,他可擔不起。
東平郡王等了半晌,胳膊都舉酸了,亦未曾得來建昭帝半個字。
“這也是你家阿誰小五子算出來的?”很久後,建昭帝終是開了口,語中含了幾分玩味。
建昭帝明顯並不感覺他的皇侄兒有多麼好笑。
話音落地,東平郡王的胖臉上,立時閃過一抹惶恐。
東平郡王想著,忍不住將腦門兒向上抬了抬,緩慢地覷了建昭帝一眼。
建昭帝沉吟半晌,忽地問:“今兒早上你出的阿誰主張,也是這字條上的?”
涼颯颯的語氣,似是嘉許,入耳卻又含混,仿若隔了一層甚麼。
固然他有點口渴。
天子陛下彷彿不是太在乎的模樣。
仍舊是微涼的聲線,卻因有了“皇叔”二字,反倒予人靠近之感。
“阿誰……今兒上晌微臣回京向太後孃娘稟報的時候,犬子在宮外頭專門等著微臣,與微臣說了幾句話,他說,昨夜他忽有所感,披衣起床卜得一卦,此卦……”
郡王爺這模樣,怪風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