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影眯起的眼睛張大了一些。

他呼吸安穩、眉眼淡然，戰役常無甚兩樣。

那此處……還是都城西門大街麼？

他們不過是一群狗罷了，試問誰又會跟條狗說這些家國辛秘？

傳聞，東平郡王府有個賞雪的好去處，喚作眠雲閣。隻不知這夜色中的眠雲雪景，又會是多麼模樣？

當通往東平郡王府眠雲閣的秘道重陷暗中之際，身處西門大街歸鴻巷的郭陶，亦正墮入他此生最大的暗中。

打從轉過第二個拐角後，這條秘道便成了僅可容一人蒲伏前行的隧道，氛圍渾濁不堪且不說，那股子泥腥味與不知甚麼東西收回的臭氣混在一處，直令人作嘔。

郭陶搓著凍得青紫的手，身下傳來的冰寒讓他滿身都在顫抖。半掛在臉旁的頭盔早已不堪行動，晃了兩下，“噗”地一聲掉進雪堆。

九影微闔雙目，深吸了一口氣。

他伸開眼，陰暗的焰光映進他的眸子，那淺褐色的瞳孔深處，不見情感。

“九當家的，還……另有多遠？”

那七人則比他差得遠了。

打鳥還差不離。

冇有人。

但是，就在郭陶滿心覺得，誠王會命令前鋒打擊，殺他個片甲不留之時，誠王竟然毫無征象地拍頓時前，徑直衝到了兩軍陣前。

但是很快他便又複歸如常。

那是被積雪覆住的屍首。

可他卻千萬冇想到，誠王衝至陣前後，竟然甩蹬上馬、雙膝及地，當著兩軍數以千計的將士的麵，活絡地在雪地上滑行了數丈之遠，直至敵將馬前，隨後嘶聲乾嚎了一嗓子：

據他所知，上一回用到這眠雲閣，還是那姓向的女人設想郡王府哪個女人。而其中詳情，他卻並不知悉。

長巷以內，斷肢、死屍與丟棄的兵器盔甲，四周散落。

但是，就是這一步，卻被人半途反對。

這是如何回事？

九影啟唇吐出兩個字，被布巾矇住大半的臉上，一雙眼睛安靜且冷酷。

這莫非不是亂葬崗？

就比如現在，他們這行經的這條秘道，究竟是何人、何時、順何事所建，他便一無所知。

他的眼角俄然抽搐了幾下，眉頭亦隨之跳動。

郭陶的眉頭擰作一團，試圖理清思路。

身上是沾滿鮮血的甲衣，手裡拿著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長槍，槍尖兒上的血漬已然乾枯。

九影淡然的眼睛裡，彷彿有甚麼東西一閃而逝。

“天子聖明，本王與爾等逆賊，勢不兩立！”

策劃多年、邃密入微、周到無漏的設局，何故會變成如此景象？

而在做這個行動的同時，他的速率一絲不減，右肘並兩膝矯捷地瓜代前行，如行雲流水普通，所過之處，幾近不見灰塵揚起。

他用力端住腦袋，另一隻手在麵前撥弄著，似是要擦去一些甚麼，以便看得更清。

逼仄的秘道裡，喘著粗氣的說話聲被四周石壁擠迫著，格外埠沉悶。

他看不清。

這一刻的他，神情似悲似苦，又似無窮哀涼。

不是他郭陶瞧不起京營，實是此軍驕奢，那些嬌生慣養的勳貴後輩能兵戈？

大雪撲天蓋地，幽長的巷子裡，隆起一個又一個紅色的塚。

至於出口麼……

“我先上去，你們聽我號令，每十息上一人。”

…………………………

不過，九影對此卻似毫無所覺。

身為殺手，自是以擊殺目標為要務，為達此目標，無所不消其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