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獨立中庭,相思成災,半晌難耐。一日複一日,一夜複一夜,盤桓,難過,哀痛,無法.....
福休更是獵奇。此人的蕭聲已經快和當世的吹簫大師相媲美了,隻是淒傷柔嫩處,彷彿更是獨具氣勢。
幸虧蕭聲頓挫中,此時又伴了男人不由自主般的出神吟唱,將她的動靜袒護了很多。
“朝與才子期,日夕殊不來。嘉肴不嘗,旨酒停杯。
男人回過甚,低歎道:“允林,累了嗎?”
踩著一起的積雪,福休已經走到了宮後小竹林的深處。委宛的蕭聲,更清楚的在風中繚繞膠葛,似蝶戀輕花,似梅雪相沁,在寂靜中傾訴呢喃,溫溫輕柔,卻哀傷無線。
福休已經爬到了石山頂部了。伏在清冷的藤蘿間向山頂小亭,隻見一個穿戴月光白衣服的女子披垂著頭髮,正坐於亭中的狐皮之上,持一隻得空的碧玉蕭,一廂地吹著,一廂地望向一旁的男人。她那微凹的黑眸,與蕭聲普通,幽幽如訴。
寄言飛鳥,告餘不能。俯折蘭英,仰結桂枝......”
她心想著,已經漸漸登山了未央宮的圍牆。福休自小喜好攀登名山大川,這點攀登技能,福休也是有的。過後,福休已經輕巧落在了未央宮的草地之上了。
“才子不在,結之何為?從爾何所之?
不過,牆的另一邊,是福休一向未去過的未央宮。未央宮,福休自入宮以來,便一向未去過。隻聽人說過,這未央宮是宮中的禁地。
繁華功名皆可拋,隻要伊人伴我平生一世,天涯天涯,如許,便平生足矣!
那吹簫女子久不見男人有何動靜,便止住了蕭,低下頭,輕撫著碧玉蕭金絲的流蘇。
月光澹澹,水光樣般傾瀉在那男人的臉上,表麵已然清楚,頓時驚得福休差點從山石之山滑落下來。
細論起來,福休見過天子無數次。以往天子每次來甘棠宮看望福休的時候,他都是錦衣華服,衣帶飄飄,言語頓挫有力,即使是唇角含笑,也是有著自古便屬於帝王的攝人嚴肅,令人不敢正視。何曾想,他也有這般纏綿婉約,落拓無法的時候?
企予望之,步立踟躇。
可伸開臂,天下在懷,唯獨不見伊人,即便是取了滄海明珠,也能贈給誰呢?
那男人身著一襲淡青色的錦衣,將那詩詞吟罷,正負了手,黯然望著那清冷的明月,很久不語,不知在想著甚麼?
秋儘冬來,未央宮的樹葉早已殘落殆儘,踏在腳下,窸窣輕響,加上黑黑夜空中掛著的皎皎明月。想來,埋冇身形並不太輕易。
那男人的聲音輕朗端方卻又沉鬱糾結,那樣緩緩地吟唱著一曲《秋胡行》。
才子不來,何得斯須......”
泠泠月,靜撒枯木;蕭蕭風,冷度竹林。
與伊人相約於淩晨,可從朝夕至今,眼看日色明而複暗,直至月上中天,伊人卻還是芳蹤迷茫。隻要那人,一襲青衣蕭蕭,停杯投箸,長歎短歎,折蘭英,結桂枝,孤單地盤桓與原地。苦死等待,等待著那越來越迷茫的但願.....
失落的吟詠垂垂低緩下來,宛轉成無窮難過的一聲長歎。
那人,竟是皇上高正!
沿著宮牆,藉著山石的保護,福休離阿誰聲音越來越近,卻越來越心機搖擺,隻跟著那蕭聲和清吟心境飛揚。
悄悄在往前行著,已是一處湖石堆積的石山,遍種桃李。可惜如許萬物蕭索的季候,隻餘了大片的枯枝敗葉,在北風中瑟瑟飄搖。倒是桃李腳下。種了大片大片的青藤蘿,現在如簾垂下,越冷越顯蒼翠。疊疊的青白小花,浸在慘白的月色中,對著凜冽的北風,細弱不幸,卻還是堅固地盛開著,一小朵一小朵,彙成一小簇一小簇,在很不起眼的山石間單獨放著屬於本身的一份妖嬈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