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頭的神采越來越丟臉，他兩個兒子圍著他又喊又叫的，屋裡仍然清清楚楚的聽的到他喉間咕嚕咕嚕作響的聲音。

甄知夏速速將紙撤去：“我去給我奶看。”

“你，你好……”

甄老頭狠狠打掉馬氏搭在他身上的右手：“你個不賢婦人，都是你廢弛我兒，我遲早休了你。”

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離他三步遠的小兒子，看他刹時瑟縮了下，似要往屋腳躲去，更是氣得要掙紮的坐起來，右手虛空撈著甚麼，倒是在找方纔已經失手掉落在腳邊的煙桿子。

她訝然的看著堂屋裡亂成一團的人，甄三正在爹啊爹啊地連聲叫喊著，李氏見她進屋，趕緊過來要拉開分開，怕她受了驚嚇。

甄惜福漂亮的臉孔似失了魂般，他一步步朝前麵退著：“我不是用心的，我真不是用心的。”

甄老頭怒道：“老三你去把那混賬帶過來，晚一步，我就把你娘休了。”

他蒼茫的昂首看她，甄知夏催促道：“小叔，奶在外頭說甚麼，你也聞聲了，你快些簽了字，我給她看，我奶一放心就不會再攔著我和我娘找大夫。”

李氏拉了拉她表示她走，一麵低聲道：“大人的事兒，你彆瞎參合，回屋去陪著你姐姐。”

馬氏忙叫道：“不準去，你個黑了心肝的，想害你弟弟啊。”

甄惜福腦袋裡已經如同漿糊普通，他模糊感覺那裡不對，又說不上來，甄知夏紅著眼睛催促道：“小叔，你快簽了吧，不然這違逆兄長，乃至犯上弑兄的名聲傳出去，你的功名還要不要了。”

她一起腹誹一起就朝書房奔去，待看清臉朝著書房門口躺倒的魁偉身影，不由腳下一頓。

這馬氏當真瘋了，她為了甄惜福不受一丁點兒委曲，當真是甚麼都做的出來。

甄知夏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她不就出去了一早上麼，怎的鬨到這步地步了。

馬氏總算丟下嚇得麵無人色的甄惜福，撲疇昔手忙腳亂的給甄老頭順著氣，這下子堂屋裡就較著的分了兩派。一邊是世人圍著甄老頭，鬧鬨哄的哭天搶地，另一邊倒是呆若木雞的甄惜福。

甄老頭短促的呼吸著，掐著甄三的手：“把那孝子給我帶過來，快。”

甄知夏疾步疇昔，攤開筆墨，奮筆疾書，甄惜福呆愣的看著她，見她猛地扔開筆頭墨汁殆儘的羊毫，將那一方宣紙遞過來：“小叔，我爹好歹是你三哥，求你救他。”

甄惜福冒死搖著腦袋：“我冇有，我不是用心的，三哥非要我去給爹報歉，我不是用心推他的，我冇用力量，他本身倒下的。”

趕緊拉著李氏就往甄惜福的書房去，得趕在馬氏之前把甄三勸住，甄老頭和馬氏之間的衝突，他瞎摻合甚麼，隨便他幫誰，最後不利的都是他。

甄惜福縮在裡間，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漂亮的臉上暴露令人悔恨的要求神采：“三丫頭，我真的不是用心的，你信我。”

馬氏這才哭著道：“你個冇知己的老東西啊，說的這是人話麼。”

甄惜福嚇得後退了一射不止，馬氏趕緊壓住甄老頭兀自顫栗的右手臂：“老頭子，你好好歇著，你是嚇死我啊。”又扭頭喝道：“五兒還不快回你的書房去，彆在你爹麵前給他添氣。”

書房竟然還嫋嫋生著香，牆上一幅中堂畫，上麵鬥大的“海納百川”四字非常諷刺。那書案上竟然另有未乾的筆墨，想來隔壁上房甄老頭差點氣得一命嗚呼，他卻另有表情在這裡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