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陽便是太子必經之地。

年幼的馮女人保不住園子，馮家傳了幾代的這座家業硬生生被掠取而去，厥後有商賈出了重金，交陽知府便將這園子轉賣給販子。

“馮燁，你為何還不回家，不怕你阿孃焦急嗎？”許先生問道。

“甚麼歌？”阿孃不解，隨即她想起白日時她哼的那首采蓮小調。

馮燁是聽著這個故事長大的，他的母親便是當年那位馮女人。

“阿孃，你見過太子，也見過蕭七少和臨潼公主嗎？他們都是甚麼樣的人？”

當時的馮家早已家道中落，隻留下這座馮園。當時馮園的仆人是風燭殘年的馮老太爺，馮老太爺的兒子媳婦早已亡故，膝下隻要一個孫女。

“阿孃，那首歌我會唱。”

放學的時候，統統的孩子全都走了，隻要馮燁還留在書院裡。

馮燁出世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歸天了。

不但是因為馮園占地廣寬，風景悠美，還是因為這交陽城裡的一段公案。

他大聲喊著阿孃，睡在隔壁的阿孃聞聲跑過來，把他抱在懷裡：“阿燁不怕，有阿孃在，阿燁甚麼都不要怕！”

三十多年前，當今聖上還是太子，風華正茂。

許先生隻要二十多歲，是位秀才。

阿孃一邊納鞋底一邊笑著說道：“見過，阿孃見過他們，他們都是像天上神仙一樣的人。”

馮燁從夢中驚醒，身上的小衣全都被汗水濕透了。

次日，阿孃給許先生送去了鹹鴨蛋，另有自家曬的荷葉茶。

“先生，我聽許德華說，您去過都城，是真的嗎？”馮燁問道。

“這是甚麼歌啊，如何都是劍啊馬啊的，誰教給你的？”阿孃識字，但是也隻讀過列女傳和女則，固然感覺這歌好聽，卻聽不懂他在唱甚麼。

稚嫩的童聲唱著深沉的歌，冇有悲壯，隻要無窮的神馳。

許先生是書院裡的先生，馮燁已經在書院裡讀書了。

他是遺腹子，而他的父親，則是馮家的贅婿。

交陽馮園，在交陽，乃至周遭五百裡的地界，都是著名的處所。

一轉眼，他站在陋室當中，在他身邊是幾個麵龐恍惚的人，此中一個在唱“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疆場秋點兵！”

“阿孃，這是辛棄疾的破陣子，是疆場上的將士們唱的歌。”馮燁說到這裡，他的麵前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軍隊，而他便站在軍隊的最前麵。

他俄然抬開端來，黑夜中，他目若寒星。

月光下，他靠在母親膝頭，聽母親講那年夏天的故事。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塞外聲，疆場秋點兵！馬作的盧緩慢，弓如轟隆弦驚。了結君王天下事，博得生前身後名，身後名，不幸鶴產生。”

太子派出的暗衛得知了此事，太子大怒，轉道清虛，讓人接了馮女人庇護起來，又懲罰了交陽一眾官吏，親筆給馮園題了牌匾，將馮園交還給馮女人。

交陽知府派人圍了馮園，馮老太爺一氣之下便沉痾不起，不久便放手西去。

阿孃說，如果冇有他們，馮園也早就冇有了，那他也不會在馮園裡出世長大。

太子走後的第三年，馮女人招了半子，不久便有了身孕。但是事與願違，那年夏天雨水大，交陽河堤壩沖塌，馮家半子帶著鄉鄰搶險救災，死在了交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