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已經舔上房梁，濃煙裡飄著皮肉焦糊的氣味。

甘棠等一眾婢女跪在靈堂添燈油，瞧見主君腰間新換了玉佩，不是三姨娘和五姨娘送的。

甘棠扔下木杵往東院跑，裙裾掃過石階上未乾的血跡。那是蘇七被拖進柴房時留下的，玄色勁裝摩擦青磚的陳跡裡，蜿蜒著暗紅的血線。

這天，三姨娘將玉蜜斯叫到暖閣。甘棠候在屏風後，聞聲她說：“...孃親教你的藥材可還記得？冰片遇熱則散，苦杏...“話音俄然哽咽。

“快！柴房走水了！“

這邊忙著救火，火勢已滅，世人累坐在院中，卻俄然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

他指尖挑起個錦囊，倒出粒硃紅藥丸，“此物經章太醫驗過，遇熱則化迷煙。“

“是是是，府裡有幾箱極好的成色，請大舅前去一覽，如有能入眼的，大舅固然笑納。”

顏真一身素縞，滿臉淚水，供盤碰到供桌，收回清脆的響聲。

五姨娘瘋了，整日抱著個空瓷瓶喃喃自語，發間金步搖的尖頭已經鏽蝕。

翌日，蘇家大郎帶著六箱瓷器返程。

三姨娘扒開人群，她腕上新換的翡翠鐲子映著燭火，在夫人慘白的臉上投下綠瑩瑩的光：“姐姐何必...“話音未落，主君俄然抬手，白玉扳指掠過她耳垂，帶落一滴血珠。

“讓開！“

銅錢上沾著新鑄的銅綠，在掌心滾燙得灼人。

傳聞夫人直喊冤，主君卻不給機遇讓她說下去。又將蘇七關進了柴房，酷刑鞭撻。

甘棠看著，難過是真，憤恚是假。隻是這真情恐更多的是對周嬤嬤的不捨和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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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捂住本身的嘴，聞聲本身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月光漏進窗欞。

甘棠蹲在井台邊搓洗衣裳時，皂角水俄然出現精密的泡沫。暮春的風捲著焦糊味掠過耳畔，她望著水中倒影，恍忽在思慮這兩天的事情。俄然——

甘棠數著銅錢的手頓住了。

更鼓敲過三響，玉蜜斯俄然驚醒。甘棠抱著她輕哄，卻嗅到房間裡奇特的檀香味，細聞卻也不像檀香，又過一陣隻覺身子懶惰有力，玉蜜斯仍然入眠。

隻是事情的生長超出了三姨孃的料想，特彆是周嬤嬤的死。

但是她冇有想過讓夫人死，她隻是想讓她孤傲終老，，，

白幡垂落虞蘅院時，蘇家大郎的馬蹄踏碎了晨露。

蘇家大郎回身時，腰間的玉佩撞在樟木箱上，那玉佩上刻著“蘇“字，與母親生前佩帶的一模一樣，在提示著顏真，這小我的確是她孃舅。

“夫人——！“

“都彆動！“主君的聲音像淬了冰。

想著或許是三姨娘怕玉蜜斯白日驚嚇，點了助眠的香，甘棠便也倒頭要睡去。

三姨娘非常的傷感，連著罵了好幾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今後數月，甘棠瞧見三姨娘單獨立在井台邊，雨過天青的裙襬被火光照得發白。

正廳的千工床還保持著原樣，鎏金帳鉤上垂下的白綾在穿堂風裡輕晃，夫人素白的寢衣上，“貞“字的最後一筆拖出赤色的長尾，好似五姨娘進府時主君題在納帖上的紅色墨跡。

“是你？還是你？！”主君指著三姨娘，又忽的指向五姨娘，世人久久不語。

顏真問：“太子之位該當還安穩吧？”

周嬤嬤死了，不是劍傷。府內的衛兵射蘇七時，將周嬤嬤一起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