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龍連連擺手點頭。表示那一點汙泥臭水的痛苦。比起他捨命相救來。實在算不得甚麼。又緊緊握住他手。眼中儘是感激。趙岢道：“先生不必如此。您與青藤智囊素不瞭解。都肯在金殿上為他出頭。現在落了難。鄙人如果見死不救。那還算小我麼。”二人四手疊握在一處。一時看得常思豪和林懷書也跟著心潮起伏。

一輪銃聲響過。隻聽內裡那發令的仆人笑道：“這等麋集的亂銃還打不死。侯爺真是好技藝啊。”又一人笑道：“哎。大哥。你搞錯了吧。雲中侯已經死在了曾一本那夥海盜的手裡。跟著焚船沉入海底了。怎會在我們華亭呈現呢。”

常思豪一愣：“你的人。”

常思豪謹慎摸回配房。換好衣服等酒宴散去。隨梨園子出來。和世人報告了顛末。林懷書道：“那人說的能是真的麼。”常思豪道：“我也是將信將疑。但他能認出我這把刀。又在徐府中偷東西。起碼能夠申明他毫不會是徐家的人。何況他被我發明的時候。竟有他殺之心。那決然不是假的。”林懷書點了點頭。常思豪讓梨園子連夜離城避禍。自帶林懷書捱了些時候。直出南門。

常思豪“啊”了一聲：“排水溝……”

常、梁、林、王四人正在憋氣窩火。卻聽身後有吡啪聲響。緊跟著小寮棚便燃著了起來。

常思豪連推帶撥。把梁伯龍和林懷書擠到角落。用身材將他們擋住。木屑草渣紛飛四濺。落了他一頭一臉。

徐璠的聲音道：“是嗎。不經你這提示。我倒忘了。就是嘛。死人怎會還魂。不過這就怪了。此人不是侯爺。又是誰呢。”徐琨道：“那還用說嗎。梁伯龍以唱戲為名偷人財帛。與他勾搭在一處的。天然是江洋悍賊了。”徐璠道：“原來如此。唉。可惜這年代。江洋悍賊的腦筋更加簡樸了。先是想從下水溝摸進我們府裡。失利了竟然又想出操縱梨園混進來這蠢主張。殊不知卻正中了兄弟設下的騙局。”

小棚本就是木製。上搭禾草。沾火就著。煞時候紅十足一片。火苗竄起老高。棚中熱浪灼灼。已經待不住人。此時出去必被亂銃打死。在棚中又是坐以待斃。常思豪眼瞧火焰敏捷爬上頂棚。急得額角熱汗直淌。心道：“海上燎完陸地燒。莫非我就是死在火裡的命。”

常思豪奇道：“徐府保衛那樣森嚴。你是如何救他出來的。”

刷拉火苗明滅。一盞小油燈點亮了四張麵龐。那仆人吹滅了火折。說道：“原來真是侯爺。趙岢給侯爺存候。”常思豪將他扶住：“不必多禮。”見梁伯龍說不出話。問起根由。趙岢歎道：“梁先生在徐府押著。徐大徐二叮嚀不準給他飯吃。每日三餐給他灌大醬。是以啞了嗓子。”梁伯龍不住點頭。淚流滿麵。常思豪氣得咬牙。心知對一個愛戲人來說。嗓子壞了實比要命還苦還難。林懷書扶住班主的胳膊。眼中也流下淚來。趙岢道：“我本是郎秋信將軍的人。郎將軍接到戚大人來信便動手調查徐家。但是半途失手被害。我為給郎大人報仇。便通過買地投獻的體例進了徐府。暗中刺探徐家的環境。”

林懷書認出聲音。低低道：“這是徐璠和徐琨。”趙岢透過彈洞往外瞄著：“這兩個傢夥很鬼。大抵都換了仆人的衣服。埋冇在人堆內裡。摸不準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