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書繁華微微抬了抬眼:“實在前些時候,廠裡刺探到一個動靜,說是長孫笑遲佳耦沿長江而上,避開昔日部下,終究在宜賓四周消逝了蹤跡,”他瞧過了常思豪的神采,目光又迴轉低去,指尖在琴絃上悄悄摩移,淺笑持續:“水女人酷好杯中之物,想必他二人沉淪那邊的好酒,便尋地隱居下來了,”
四目相對半晌,一個垂首抿嘴咭然,一個仰天哈哈大笑。
常思豪將剩下的酒飲儘了,瞧著杯底,這趟歸來,本身並沒有向皇上和彆的人流露長孫笑遲在宜賓的事,並且與長孫笑遲會晤的時候齊中華已死,武誌銘、郭強和倪紅壘都被斥逐,照說應當不會有人泄漏動靜纔是,莫非……想到此處,強忍著壓下了去瞄一眼郭書繁華神采的慾望。
常思豪明知他說的是謊話,可不管如何說,比擬前次所談,皇上以武力處理的態度有了竄改,總算是一個進步,在這個根本上,或許本身也應當再努一儘力,拱手道:“皇上萬金之軀豈可輕動,此事隻交在為臣身上便是,”隆慶大喜:“皇兄與賢弟交誼深篤,想來有你前去,亦必能統統順利,隻是賢弟在南邊歸來多有怠倦,本當在京師好好歇養,不想國事紛繁,又要惹你勞累登程,朕把穩中,實在過意不去,”
常思豪道:“錢這東西,鑄那麼多又不當飯吃,以是它隻會像水一樣流來流去,不會憑白消逝,之以是會不見,還不是被些個贓官貪吏弄了去,這些人就是蓄水湖,您這當皇上的就是海,水流千遭歸大海,隻要搞一場肅貪活動,從上到下擼一遍,您這口袋內裡不就鼓起來了麼,”
隆慶聽了沉默不語,劉金吾道:“侯爺這設法是很好,不過自古到今,贓官老是比清官多,水至清則無魚,有些人明知他貪,也還是要用的,特彆官位較高的人,乾係龐大,枝蔓太廣,牽一髮不免動滿身,如果隻在基層肅貪,即便收上錢來,他們又會到百姓身上去刮,剝權法辦的話,想找那麼多人頂替前任也不輕易,”
告彆了郭書繁華,常思豪縱馬前馳籌辦迴歸侯府,沒騎多遠,就見火線紅旗招展,蹄聲清脆,十餘騎人馬劈麵兜了過來,為首一將頂亮銀飛羽卷翅盔,罩鎖邊大葉金鱗甲,柳葉刀斜擔胯外,得勝鉤槍掛紅纓,恰是戚繼光,他大老遠瞧見常思豪,頓時笑得開了花,滾鞍而下,嘩啦啦抖著甲葉子向前奔來。
常思豪悄悄聽著,這些話句句切中本身的苦衷,但是明知郭書繁華絕有為江湖中人著想的美意,而多數是以此為由,在一步一步地將本身指導向他所希冀的目標地,卻又恰好找不出半點能夠插嘴置辯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