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一拍桌案。震得盤碗直響。怒道：“連韃子都曉得變。他還是老腦筋。客歲的皇曆。你問他還能看得嗎。”

馮保續道：“主子得知動靜以後。趕快將此事報與內閣。徐閣老說他早知邊報有土蠻番兵犯境。連綴已近一年。但蠻兵韃子皆不能久戰。多數不久即去。邊關將士用命。想來不致有失。這類邊報常常會有。也就未加理睬。後來皇上初登大寶。此事更不宜上報沖喜。張閣老聞之卻急。唆使兵部敏捷指派人手救濟邊關。但是國庫空虛。兵餉賦稅。一時難以籌集齊備。好輕易從各地抽調兵勇。集合一處。已然過了兩個多月。到了處所才知城關已破。程允鋒敗亡。軍民百姓被搏鬥一空。番兵破關以後。入四周府縣劫掠。成果發明四野皆窮。十室九空。毫無所得。隻好搏鬥數縣窮戶解恨。終究放火而去。”

常思豪心想當時候都吃上人肉了。徐階還沖喜衝憂的窮講究。原來救兵遲遲沒去。敢情根兒是扣在他這了。氣得眼裡火線亂竄。

常思豪聽他這話。顱內冰凝雪裂。早已是一片砧涼。又問他程大人邊幅。答的全無不對。不由得兩眼失神。更無半點神光。呆了一呆。喃喃道：“你公然便是小公子。你公然便是小公子……”驀地回身。疾步衝去一把將馮保揪住。吼道：“你為何閹了他。”

程連安道：“稟皇上。主子之以是決意進宮。跟主子的寄父確切無關。倒是和主子的親生父親有點乾係。”

馮保道：“主子本安排他在東廠。這兩天進宮來辦事。倒是跟在主子身邊。現下就在宮內。”隆慶道：“快召來。這孩子是忠良以後。我要見見。”馮保點頭出去傳喚。未幾時一個小孩來到簷下。大聲道：“主子程連安。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千萬歲。”

馮保道：“主子命人將他們一乾漢奸押進京師。問罪後已經斬了。做事四周尋程家大蜜斯不著。也不知她被賣到那邊。主子便讓人將小公子程連安送來都城。將他收做了義子。”

程連安瞧常思豪穿著非官非貴。斥道：“你是甚麼人。好大的膽量。竟敢在皇上麵前如此無禮。還不將馮公公放下。”聲音雖稚。卻清澈高亢。模糊生威。

常思豪看得呆了。忙過來將他小手握住：“你這是乾甚麼。”伸手剛要替他擦血。程連安在地上蹭膝後退：“千歲不成。主子的血不潔淨。彆臟了千歲爺的手。”臉上還配著得體的淺笑。

馮保見他聲音沙啞。口如獅張。眼中噴火。其怒更勝之前。嚇得容顏變色。顫聲抖手指道：“他是誌願的。絕非主子所逼。”

馮保回聲。緩緩站起。彷彿膝蓋跪得疼痛。臉上連著抽動了幾下。

常思豪一聽這聲音耳熟。似是下午跟在馮保身邊那小寺人。當時本身隻聞其聲。未見其人。聽得馮保曾喚他“小安子”。莫非是他。待隆慶傳進。程連安又磕過了頭。他定睛瞧去。隻見這小孩個子不高。臉孔清秀。身上穿的是公然是寺人服色。心下更是一沉。

程連安叩了個頭道：“千歲息怒。主子情願淨身進宮都是本身的主張。跟寄父無關。”

隆慶眉頭深鎖。怒容上臉。

常思豪瞧他如此。心中更是揪痛。回看馮保。厲聲道：“這都是你教他的。你閹了他還不算。還要把他培養成個主子。你讓程家祖宗蒙羞。香火斷絕。還敢說你是程大人的結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