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大奇。倉促下閣來到前院。隻見總壇外牆上伏滿弓弩手。對準環廊院道等衝要之處。正門口兩排官兵已然出院。前蹲後立。手端火銃。瞄著大有殿的方向不動。銃手背後兩列小校護定一人。身高不到五尺。年紀在四十擺佈。神采冷肅。麵龐瘦黑。半掌長的髯毛讓他看上去非常顯老。此人頭戴紗冠。身穿朝服。又非交戰的打扮。在他身邊站著一個白衣青年東瞧西望。

常思豪歸去和鄭盟主等人簡樸解釋幾句。出來隨戚、劉二人撤兵回宮。隆慶正在萬歲山賞梅。聞報馬上召見。劉金吾頭前帶路。三人從玄武門而出。經北上門、萬歲門。來至萬歲山前。常思豪見麵前山陵小而挺峻。托雪連雲。更有紅牆金瓦掩映於枯瓊翠柏之間。彷彿神仙洞府。想不到紫禁城後另有如許一處地點。不由悄悄稱奇。

鄭盟主道：“傳我令。全部設防進入室內。不成與之正麵牴觸。”兩軍人回聲而下。

常思豪抬眼瞧去。見這宅子高牆聳峙。門樓小巧雄渾。雕板漆彩一新。料是有錢的人家。正自猜想。院中步音碎響。大門無聲滑開。內裡現出人來。看得他為之一愣。

常思豪過來背過世人。拉了劉金吾低低道：“這些兵是如何回事。”劉金吾道：“當然是我調來的。宮裡已加強了防備。萬無一失。我想幫你抓索南嘉措。恰好戚大人蒙皇上召見也在宮裡。聽到這事就請命點兵跟我來了。我們沿路探聽。幸虧你二人特性較著。不然找起來還真費事。”常思豪道：“事情有變。你不消管了。讓他們撤吧。”

陳勝一道：“官兵來得俄然敏捷。並且趕在這個時候。明顯帶有一網打儘的企圖。明紹。待會兒突圍。我和小豪在前你在後。必然要庇護好少主。”常思豪稱是。馬明紹點頭。又和秦絕響互換了一下眼神以作肯定。

劉金吾嘬嘬牙。往鄭盟主一群人方向望了一望。道聲稍等。疇昔和戚繼光通報。兩人嘀咕幾句。戚繼光朝常思豪瞧了一眼。過來躬身見禮道：“末將戚繼光見過千歲。”常思豪趕快伸手相扶：“戚大人軍功蓋世。為天下百姓敬佩。小子何德何能。敢受大人如此禮拜。”戚繼光微感不測。眼睛挑起在常思豪麵上敏捷一掃。忙又垂首道：“不敢。”靠近些道：“千歲。此事皇上已知。若不能拿回索南嘉措。末將和劉總管瀆職是小。隻怕這年關歲末之際。皇上憂於行刺之事。龍心不安。”

朱堯薑道：“我纔不是哩。我是棲霞公主。你見了我還不存候。”常思豪抱臂道：“你既叫我好哥哥。我便是你的長輩。豈有長輩反來給小輩存候的事理。應當你給我存候纔是。”朱堯薑眨眨眼睛想了一想。嗯了一聲：“也對。”退後半步。兩手按在胯側微蹲。一本端莊地做了個萬福的姿式。垂首道：“堯薑給好哥哥存候。”聲音固然稚嫩。卻很有淑女風采。隆慶哈哈大笑：“堯薑啊。你得叫叔叔纔對。要不然我們的輩分可真要亂了哩。”又轉頭道：“小鈞。你也來和常叔叔打個號召。”

隆慶大笑。說道：“這是我三子翊鈞。到來歲就該六歲啦。如何樣。還是挺聰明的吧。”

出了西安門便轉向南行。他在路上探聽。劉金吾隻是含笑不語。

常思豪笑道：“啊。點頭薑。”

隆慶道：“戚將軍忠勇可嘉。不過將軍多年平倭勞苦功高。正該歇馬都城。安享繁華。朕又怎忍心遠派你到那不毛之地呢。你先下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