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瑛道:“這麼說……他是查瞭然本相……不能啊。常思豪是燒死在廣東的海上。秦絕響步隊纔到鬆江府。如何能查得著。除非……”
徐瑛忙向前跪爬兩步道:“爹。我們也是氣不過啊。那姓常的算甚麼來路。竟敢當著百官在萬壽山頂撞您。。”
徐瑛低頭無語。
“爹。您叫我。”三公子徐瑛在門外留步垂首。
徐瑛失語。歪坐在地。
徐階歎道:“你大哥傲慢有節。二哥多懷機變。留他們二人在故鄉。本來我不擔憂。但是這幾年來。為父坐上這首輔的位置。他們在底下也跟著變了。”
徐府中無賓無客。一片溫馨。兩個婢子悄悄悄將書房內燈燭撲滅。光芒絨絨落在案頭紙上。令徐階悄悄虛起了雙眼。
徐瑛愣了半晌不能答言。徐階道:“常思豪是秦絕響的姐夫。他二人親如兄弟。因為權柄和轄地的乾係。南鎮撫司方麵對秦絕響此次請令。大為不滿。他是到東廠托情弄項。找程連安請了份駕貼纔出的城。費上這麼多周折力量。他怎會有沒到處所就往回撤的事理。”
徐階道:“我傳聞。你大哥、二哥在華亭圈地。逼人投獻。搞得百姓家破人亡。一家中男丁留下做活。女子全都聚在城邊小寮賣身維生。是也不是。”
徐階扭過臉來:“督公。果有此事。”
徐階合上書卷:“進來。”
徐階道:“哼。最好沒有。沒有最好。”徐瑛微昂首。嘴唇動動。低下頭去不言語了。書房外有家人來報:“雲中侯和郭督公過府探病。”
常思豪道:“廣東一省的糧食不敷軍需。以是大部軍糧還得從外省來調。據查。此中一大半的來源。是來自鬆江府。”
常思豪彷彿說著件與他毫不相乾的事般持續道:“這些富戶用欠條換來糧食。高價賣給國度。但是欠農夫的糧卻不還了。而是讓他們拿這紙條當銀子在市道上暢通花用。但是。這一張‘穀二斤’的便條。卻隻能買半碗麪茶。老百姓實在過不下去。有地的把地投了。沒地的把人也投了。勞力都給富戶做仆人、做佃農。家裡的女人就隻好圍在城外賣身維生。慘哪。”他深深歎了口氣。斜眼瞧著徐階:“南邊這仗還沒打完。火線卻又把百姓逼成如許。若真是激起民變。來個後院起火。那事情可就大了。閣老。您說是不是呢。”
常思豪道:“那日在萬壽山上。常思豪對閣老多有衝撞。緊跟著又奉旨南下。沒能找個機遇到府上來告罪。一向心有不安。”
徐瑛低下頭嘟囔:“哪有那麼嚴峻。”
徐階緩緩點頭:“哦。鬆江府地富民豐。產糧才氣一向在江南府縣中名列前茅。要他們多出一些自是應當。”
常思豪忙勸道:“閣老息怒。民氣趨利。妄圖財帛也是普通。隻是巧取豪奪過分。不免會惹得天怒人怨。不過這些還都是小事。算不得甚麼。郭督公那兒剛接到份呈狀。竟有些廣州本地官員聯名狀告吳時來吳大人。說他到任後解除異己、安插親信。您說這不是越亂越有人給添亂麼。”
常思豪道:“吳大人做事如何。鄙人不好批評。不過據俞大人說。糧草軍需方麵供應上倒是不差。”
“放屁。放屁。放屁。”徐階氣得連拍桌子。髯毛亂舞:“錢首要還是命首要。命都沒了還要錢乾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