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臣道:“率騎衝營,大破俺答,確切功績不小,可這嚴大人也是教韃子嚇壞了腦袋,把一個不在編的百姓報成奇功,本技藝下副將、偏將們卻或是報了首功,或是報了次功,向來守邊勞苦,武功賞格就重,何況這回又是擊退俺答,殺敵數萬,大長了我明軍的威風,隻怕皇上聞之大喜,把城頭的大炮都要封個大將軍鐺鐺,但是他這等報告遞過來,卻教兵部如何措置,即使事情真如報告中所寫,一眾軍民將領也都佩服,可這一報上去,莫非還想要皇上直接把個平頭百姓、又是十幾歲的孩子,提成駐邊大將不成麼,不報上去吧,大師軍功又白立了,”
廳中曲聲奏響,中心圓形戲台上有幾名美女紅袖招招,秋波遍灑,歌舞翩但是起,世人彩聲一片,聲浪甚高,將低垂這幾聲大笑淹沒此中。
紫衣人臉上略有憾色:“據我所知,以烈公的人才武功,足可坐上元部總長的位置,可惜洛家在貴盟勢大根深,這位子還是讓北方大劍洛承空的弟弟坐了去,烈公終究屈居玄部一劍,隻打理些經濟往來,鄙人深為可惜,”
曾仕權在中間嘿嘿一笑:“先生大談五行氣象,說甚麼金克木、陰克陽的,木屬東方,你莫不是在表示彆人,要來對於我東廠麼,”
江先生眯起眼道:“曾掌爺談笑了,我這位朱兄,向來喜好卜學占術,方纔所言,隻是從數術上得出的命理猜測,豈有隱喻,”
常思豪正要移開目光,卻見曾仕權臉上細皺成花,笑吟吟地朝這邊踱了過來,遙遙拱手道:“哎喲,公烈兄,多日不見,一貫可好啊,”
徐三公子巴不得脫分開這倆人,笑道:“也好,查管事,你在這桌陪陪幾位,萬不成怠慢了,”查雞架待要答言,低垂先道:“哎,不必不必,這前前後後的都得查管事忙活,怎好占用他的身子呢,嗯……這麼著,我看您身邊這三位先生倒是生麵孔,這桌廣大也坐得下,不如留下陪我們聊談天,相互間有個熟諳,將來辦事也便利,”
三文士安閒入坐,江先生挨著曾仕權,朱先生靠著李逸臣,紫衣人居中,劈麵恰好是夾在邵方和低垂中間的常思豪,三人各向身邊劈麵的人點頭表示,有女婢增加了杯碗,斟注香茗。
低垂一笑:“高某耍耍拳腳,舞舞劍倒是常事,自娛罷了,風騷是不敢當啊,甚麼出於王謝,乾將股肱的,中間更是捧得過分了,我盟一個研討劍道的小學社,哪有那很多講究,”
李逸臣身子斜斜靠在椅子上,瞧著他不住點頭:“嗯,好,好,看不出來,你這個年青人,很懂事啊,確是前程無量,不過呀,也正因年青,看事情常常目力不敷,胡公公批示得利,督軍有功,天然是要上報朝廷,加以重賞的,但你卻不知,他小我才調再高,終是有限的呀,實在說來,此番得勝,實實全仰仗我大明祖製定的好,你看,前朝曆代都是大將統兵,外臣掛帥,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違背上命也就成了家常便飯,令不能行,怎能打好仗呢,我大明接收經驗,在軍中專設督軍一職,以內侍任之,內侍乃是皇家近臣,遠派邊防,如聖上親臨,將帥服德天然用命,軍卒戴德士氣自高,韃靼不過蠻荒漠人,未及野蠻,見此天朝軍威,豈有不懼之理,大敗虧輸,也就在道理當中了,”說到這兒見曾仕權眼睛半眯,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彷彿聽得很順耳,便又略傾了身子掩手笑道:“掌爺,甚麼時候再有戰事,您也請個令,去軍中逛逛,必然更是旗開得勝、馬到勝利的,當時候可必然彆忘了帶上部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