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早傳聞過東廠會扣看各地奏報報告等事，對此並不料外，不測的倒是他竟然能在大庭廣眾間把這類事說出來，並且輕描淡寫毫不在乎，如此心安理得，看來違規之事，他們已然做的慣了。

此時那紫衣人抬起手來，向低垂這邊虛略一揖，開口道：“烈公乃百劍盟心膂要員，玄部得力乾將，童總長之股肱，世著王謝，光照四海，劍逸風騷，邵大俠丹陽人氏，坐鎮倚書樓，俠名播送，譽滿京華，常義士少年豪傑，救萬姓於危城，破韃靼於荒漠，義烈俠勇，天下揚頌，鄙人素聞三位行事磊落，未曾負丈夫二字，本日緣聚於此，真乃大幸，”

低垂道：“洛承淵人才武功不在乃兄之下，原比高某勝強萬倍，二洛未入我盟之前便是名動江湖的大人物，何況又肯將家中‘王十白青牛湧勁’這等武林至學進獻給盟裡，高某對他們的胸懷，一貫都是很佩服的，我盟諸劍親如一家，誰做總長有甚麼乾係，”

朱先生冷眼斜向李逸臣：“中間此言，隻恐有差，夫兵事者，詭道也，對敵時奇計百出，戰機稍縱即逝，將領豈能把時候華侈在叨教唆使上，我大明於軍中設寺人督軍，監攝將領軍士行動，致令民氣惶惑，隻顧自保，寺人們又多妄圖賄賂，於軍中層層搜刮，到處剝削，軍士們未及開戰，已經被榨得血乾肉枯，哪來的士氣服德用命，何況寺人多無識之輩，更遑論曉得甚麼兵法戰策了，這班人物，卻在軍中胡亂批示，實實好笑之極，君莫忘土木之恥，此去未遠，英宗大辱，國淚未乾，”

土木之恥，說的是明正統十四年，瓦剌首級也先率部攻大同，明英宗受寺人王振鼓勵，禦駕親征，王振不懂軍事，胡亂批示，成果導致五十萬雄師潰敗虧輸，文臣武將百人死難，偌大英宗天子竟然在土木堡被俘敵手，創下大明建國以來始無前例的奇恥大辱。

江先生麵含笑意，卻不再言語，自端起杯來啜茶，彷彿徐三公子的臉麵和彆人如何對待本身這些事情，相爭無益，他半分也不掛在心上。

常思豪正要移開目光，卻見曾仕權臉上細皺成花，笑吟吟地朝這邊踱了過來，遙遙拱手道：“哎喲，公烈兄，多日不見，一貫可好啊，”

滿桌上八對眼睛相互瞧來望去，誰也不說話，一時候隻聽獲得茶水流注之聲。

曾仕權嗤兒地一笑：“咳，公烈兄談笑了，我此人對樂律雖沒甚麼研討，但廠裡那些犯人們唱的，跟外頭這些女人們唱的哪個入耳，鄙人還是分得出來的，至於水女人，我早見過了，說句煞風景的話兒，冷傲冷傲，看慣了也是平平，人家長得再美，也換不到我這老臉上來不是，今兒個來，首要還是給三爺捧恭維麵，沒想到趕上您了，得，我們這回可得好好聊會子，”說著轉頭道：“三爺，您也甭安排了，我跟高大劍客這兒拚一桌兒得了，他選這地兒好，看哪兒都敞亮，”說著話扯凳坐在低垂身邊，抄起茶壺來向碗內便斟，口中道：“來來來，喝茶，喝茶，”

紫衣人淡然一笑，目光移開，向身邊道：“朱兄，昨日你曾與這位常小兄弟打過照麵，說到他麵相極好，我今觀之，確然不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