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剛纔見曾仕權被挫了威風。內心早就樂開了花。一聽李逸臣趕在這當兒出來吹噓徐階和稀泥。便有些按捺不住。笑吟吟地使壞道：“是啊。天下安樂自不必說。至於京師麼。以曾掌爺您的身份和武功。怕是隻要去給彆人找費事的份兒。又有誰敢來惹您呢。”

“好。”江先生讚了一聲。和其他四人也都一飲而儘。江先生亮過杯底。笑著號召道：“常兄弟不須客氣。請坐。吃菜吃菜。”

一桌人的神采頓時變了。

低垂瞧得出來。本來曾仕權脫手也是意在摸索。既非真殺實戰。再往下拚鬥。便有潑賴之感。未免有失麵子。遂笑著遞了個台階：“我們平時各忙各的。見一麵也不輕易。曾掌爺又何必走得這麼倉猝呢。”

江先生笑道：“曾掌爺所言極是。朱兄。百人百相。萬人萬心。純以職官軌製論事。確是輕易以偏蓋全。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官製獎懲。更無十全十美之理。論之何益。依我看。我們還當學學這位常兄弟。得勝不居功。無賞不得誌。這般氣度。方是丈夫本質。啊喲。你看。人家桌上都吃上了。我們這茶也喝得差未幾了。來人。換酒佈菜。我們敬常豪傑一杯。”

這一招速率奇快。無聲無象。來得大是俄然。令人猝不及防。

常思豪麵前一花。隻覺輕風掃麵。麵前雪起雲飛。。江先生的畫袍大袖。已然裹在曾仕權小臂之上。身子亦就勢站起。

江先生點頭：“好好。多謝掌爺。嗬嗬嗬。本日江某這麵子。得的但是不小。”兩人目光交對。笑意凝臉。身子緩緩下坐。待臀邊沾上椅子。各自將手漸漸抽回。這才放鬆下來。相視而笑。李逸臣也在劈麵坐下。江先生舉杯道：“掌爺請。”

他就著話兒站起家來。腰身側擰。順手向後一推。似是去推椅背。卻忽地腳下一絆。同時手腕暗轉。借傾跌之勢點向江先生頸間。

曾仕權閒閒而坐。耳聽得戲台上弦振絲竹。叮叮鐺鐺。眼瞧著擺佈兩邊這六小我動筷夾菜。吃喝暢爽。彷彿在他們眼中。本身是尊木雕泥塑。底子不須理睬。抬眼瞧去。劈麵的李逸臣也是不尷不尬。不由得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道：“李大人哪。我看這桌也沒我們甚麼事兒。廠裡公事很多。我們還是走吧。各位呀。少陪。少陪。嗬嗬嗬……”

在陰抑的笑聲中。他的眼神裡透出一股彆樣的狠色。常思豪久曆戰陣。見慣了殺場上紅了眼的人。卻在目光交彙之際心下微怵。深思：“這姓曾的畢竟是東廠裡舉足輕重的人物。我說話不經腦筋。胡亂教唆。但是太粗心了。妙手對決。勝負隻在一機一勢之間。剛纔江先生雖防住了他。但真動起手來。能占多少上風隻怕難說。何況現在敵友未明。更不知徐家這幾人是甚麼設法。”

“哈哈。好小子。你可太汲引我了。曾某可不敢當啊。”曾仕權眼睛收成一條細縫。“實在呀。我纔多大小我物。倒還真算不得甚麼。一個辦事兒的小主子罷了嘛。讓誰招了有甚麼不打緊的。可如果有人敢撞上我們東廠。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