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廖孤石長吸了一口氣，抬首遙視天星，“忠良以後，一定忠良。皇上耽於玩樂，百官忙於黨爭，這世道好官不得好做，惡吏且自橫行，救一忠殺一奸又能竄改得了甚麼？何況還不是去救忠良本人，安知那小公子不是少爺羔子敗家子？”

常思豪聞言一聲輕笑：“世事難料，常某但儘人事，力求安人之魂，慰己之心。”

廖孤石見他神采，曉得他覺得本身心怯而找遁辭，冷冷一笑，也不分辯，道：“告彆！”

常思豪笑道：“我們把話說透了，如許起碼能夠製止曲解加深。”

“知我罪我，笑罵由人，彆人對我如何觀點，廖某向來不放在心上。”

廖孤石問：“救誰？”

常思豪道：“死者為大，然絕響年幼，一時惡劣發作，罪不致死。這位爺錘勢太猛，已懷取命之心，常思豪不得已脫手，還望明誠君諒察。”

秦逸麵有疑色：“爹爹，明誠君此去，很有些令人難明，彷彿他們對官府的顧忌超出平常。莫非，他們真有不臣之心？”

恰在此時，忽聽街上蹄聲悶響，昂首看，一彪人馬刀槍映月，直衝而來！

腸子在地上淌了一團，和著血，爬動著，肚皮已成一個倒置的空口袋。

這幾句話頂得常思豪一時噎梗難下，忖道：“你明天既伸了這把手出來，卻如何又辦人事不說人話，麵冷如此，拒人千裡以外？”

廖孤石雙目微合，心知東廠勢大不說，百劍盟亦在京師，本身背盟而出，歸去無疑自投坎阱。略一沉吟之際，常思豪已先搶道：“公子如果難堪，此事就此疇昔，便當常思豪冇說。”

說話的是明誠君。

蒼水瀾一笑：“老太爺言重了。蒼某本日聞琴而來，得與四女人合奏一曲，興願已足，尊府遭此大劫，還需一番清算，蒼某不好叨擾，這便告彆，相見有日，當與秦老太爺同謀一歡。”

彆人都道奚浩雄先前與秦浪川力戰已疲又有內傷，儘力脫手之下未及防備才被常思豪所乘，隻要與之對過劍的明誠君內心，才曉得此子到手便如斬殺遲正榮一樣，絕非幸運。在人群中能奮戰衝殺不過是血勇，而這少年對於脫手機會的掌控卻遠遠高人一籌。

少年寬劍眉濃黑如墨，安然水橫，這張神情剛毅的年青的臉，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安靜，像樵子收斧將枯斷鬆枝緩緩拾起，似老衲捧一碗清茶於廊下，坐看山中秋葉楓紅。

奚浩雄半身一頓，撲嗵墜地，斷氣身亡！

廖孤石神采一寒：“非我脫手，秦逸已死在明誠君七尺大劍之下！”

秦絕響直愣愣站著，彷彿剛回過神來，叫道：“大哥！”常思豪過來攏了他肩頭一把以示安撫，世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人死恩仇兩消，辱屍最為江湖中人所忌，奚浩雄下的雖是殺手，亦不會受人非議，若非以大局為重，兼看絕響年幼無知，明誠君又豈肯甘休。

“且慢！”

馮泉曉大戟一挺：“拿命來――”

此時秦自吟已為父親臂上綁定了夾板，秦逸見她衣衫尚濕，小巧畢現，問道：“吟兒，你這是如何回事？”

兩柄銀錘砸在他身前的血泊裡，距他腳尖，獨一半寸之遙。

聚豪閣百多紅衣軍人嘩然圍上，風鴻野鷹目透寒，玄色大氅忽地揚起，氣勁驀地晉升到極致，盤花連珠棍的鏈環嘩啷啷直響，雲邊清九尺長槍一抖，內力摧得槍頭紅纓飛若飄火，指向常思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