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的名字如許寫。”蕭弋提筆寫下“幺兒”兩個字，字形剛正。

她漸漸感覺口乾舌燥，頭暈目炫，四肢的力量都被抽乾了似的。她轉頭看向兩旁的宮人，啞聲道：“姐姐，我能起來了麼？我跪不住了。”

蕊兒臉上帶著怯怯的笑，她走到楊幺兒的跟前，低聲問：“楊女人本日來得如何如許早啊？”

芳草愣了愣，問：“娘娘呢？不是娘娘傳我來嗎？”

想到這裡，芳草心下衝動更甚。

這不過是宮裡頭拿來罰人最常用的手腕，初級得很呢。但芳草不曉得，就這麼個初級的手腕，就已經要將她整死了。

她想起了一件不成能的事！

她隻得倉促跟上，在楊幺兒身後道：“你曉得芳草去那裡了嗎？她本日被傳到太後那邊去了，以後就冇見返來了。”

這下楊幺兒冇出聲了。

芳草垂垂跪得膝蓋都發麻了，她忍不住昂首問連翹：“娘娘還未起家嗎？”

連翹卻斜眼瞧了瞧她，道：“跪著吧。”

楊幺兒進了門。

刺痛感最後又變成鋒利的疼，像是拿了錘子狠狠鑿上去一樣……

蕊兒看著她的背影，心底出現了酸酸的滋味兒，不過等轉過身，她心底就被更多的驚駭所填滿了。

芳草被傳到了永安宮，她心中惴惴不安，但因著在涵春室住了一段光陰，倒是冇剛進宮時那樣的怯懦無措了。

楊幺兒理也不睬她，隻盯著腳下的路。

“娘娘還未起家呢。”連翹說罷，伸手就將芳草按了下去。這點苦頭芳草當然是吃得的，她隻當是宮中端方本就如此，因而心下再有不滿，也還是乖乖跪在了永安宮外。

他不由想起底下人報來的訊息，本來她自幼時便總被關在院子裡，隻坐在一到處所，動也不動。白日裡冇人與她說話打趣，隻要入夜了，那楊氏回到了家中，捧著碗給她送吃食時，纔會說上那麼兩句。若非如此，恐怕生憋到本日，她已經成啞巴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但蕭弋的手上滿是墨汁的陳跡了。

但連翹卻很清楚她的將來了。

她的衣裳往下滴著水，留下了道道陳跡。

連翹將她數落完了，這才大聲道：“芳草女人不遵宮規，衝犯太後，大鬨永安宮。太後孃娘仁慈，罰其禁食三日，送往掖庭。”像是說給旁人聽的。

芳草當然曉得那些當官兒的多可駭。

太後孃娘單單傳了她，而冇有傳蕊兒，是不是有甚麼首要的事要交給她去辦？

先是罰跪，澆水，再禁食三日，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再送去掖庭，折磨死也就不過幾日的工夫。

芳草……是不是就成了阿誰少了的人？

此次還會有銀錠嗎？

那宣紙上用小楷摘抄著半篇紀行，字密密麻麻擺列在一塊兒，楊幺兒看得眼暈暈，但又感覺這些像是小蟲子一樣。好玩兒極了。

楊幺兒半懂半不懂地點著頭，說：“都雅。”

這也是怕這農女皮糙肉厚的，一時弄不死，因此才操心了些。

他在芳草身邊站定，大聲道：“請芳草女人用水！”

以芳草的眼界和腦筋，當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盤曲。

楊幺兒從冇見過這些東西，她獵奇地伸脫手，謹慎翼翼地摸了摸，摸摸紙、摸摸筆，再摸摸墨條，還特長指頭伸進硯台裡頭，用淨水洗了洗手指。

芳草的腦筋渾沌得更短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