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一腳踹在她的背上，冷哼道：“見太後？太後孃娘倒是不想見你呢。你倒是好本領，從永安宮出去纔多久，便在養心殿招了事兒。如此後宮前朝議的都是你這樁事！你曉得你辦了多大的蠢事嗎？大臣們都要拿你問罪呢！”

他又指著下一樣東西：“這是紙，用來裝字的東西。”

蕊兒再要往前，便被攔下了。

楊幺兒進了門。

想到這裡，芳草心下衝動更甚。

她連上頭寫的甚麼都不懂，但就感覺字排在一塊兒，都雅的，像斑紋一樣。

“這是筆，寫字用的。”他說著，拽出了一張宣紙給楊幺兒看。

她隻得倉促跟上，在楊幺兒身後道：“你曉得芳草去那裡了嗎？她本日被傳到太後那邊去了，以後就冇見返來了。”

“黑的。”楊幺兒說。

他不由想起底下人報來的訊息，本來她自幼時便總被關在院子裡，隻坐在一到處所，動也不動。白日裡冇人與她說話打趣，隻要入夜了，那楊氏回到了家中，捧著碗給她送吃食時，纔會說上那麼兩句。若非如此，恐怕生憋到本日，她已經成啞巴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楊幺兒還是不睬她。

一個小寺人回身去取水，冇一會兒的工夫，便提了個木桶返來。

她在涵春室見到了楊幺兒。

楊幺兒曉得這是誇她的意義，因而她點了點頭：“嗯！”

蕭弋便指著那些玩意兒，一個一個講給她聽。

她伸出濕濕的手指，戳著上麵的字，還用力地摸了摸。

芳草也就隻能想到這兒了，因為她腦筋裡已經成了一團漿糊，連視野都叫汗水和淚水恍惚了。

芳草猛地爬了起來，她的腿腳發軟，還疼得短長，因而她搖擺兩下，一下子撲倒在了連翹的腳邊。連翹叫她嚇了一跳，罵道：“何為麼？誰讓你起來的？”

連翹冷聲斥道：“太後孃娘如何，也是你能探聽的嗎？”

這不過是宮裡頭拿來罰人最常用的手腕，初級得很呢。但芳草不曉得，就這麼個初級的手腕，就已經要將她整死了。

芳草不曉得短長，一時另有些茫然，又有些驚駭。

但蕭弋的手上滿是墨汁的陳跡了。

先是罰跪，澆水，再禁食三日，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再送去掖庭，折磨死也就不過幾日的工夫。

卻冇一人理睬她。

楊幺兒從冇見過這些東西，她獵奇地伸脫手，謹慎翼翼地摸了摸，摸摸紙、摸摸筆，再摸摸墨條，還特長指頭伸進硯台裡頭，用淨水洗了洗手指。

蕭弋也不計算，她本來開口的時候就少，大半時候都呆呆的，像塊木頭一樣。

連翹話音落下，便有人上前，架住芳草，將她拖走。

連翹這時才又走出來，她看了看芳草，彷彿還感覺不敷，便笑了下，道：“芳草女人渴得很，你們冇瞧見麼？還不快去取水來！”

這一跪，就冇個頭似的。

芳草抱住了她的腿，死死不讓她脫身：“連翹姐姐為甚麼難堪我？我做錯了甚麼？我要見太後孃娘！我要見太後孃娘！”

蕭弋頓了頓，憋了半晌，才憋出來一句：“真聰明。”

連翹討厭地皺了皺眉：“真是個笨伯，隻盼剩下阿誰聰明些，莫要再給我們主子招禍害！”

他在芳草身邊站定，大聲道：“請芳草女人用水！”

刺痛感最後又變成鋒利的疼，像是拿了錘子狠狠鑿上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