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換上了道袍，隨便清算了幾件衣物，指尖從書案上的冊本上拂過，悄悄歎了一口氣。忽而又想到之前正看一本汙|穢之書時、被朱高煦撞見的難堪，她的臉上仍然發燙了。

“甚麼？”妙錦站在那邊，一臉茫然。

張氏一臉笑容，眼神裡卻仿如有猜忌之色，她用隨便的口氣道，“小姨娘住在終南山哪個道觀哩？”

妙錦麵不改色道：“知名。”

徐王妃點頭道：“我對道術一竅不通，那裡學得會？不過張真人現世，確是奇異之事。”

妙錦聽到這裡，內心倒是起伏不定，反而愈發擔憂。但她假裝修道數年，表情倒也曆練出來了很多，大要上還是波瀾不驚，“我已是削髮之人，管不了太多世俗之事。”

張氏笑道：“輩分都是隨夫，不要緊，今後一樣是親家。”

奉天門內早已安插安妥，龍座上設好了能接“仙露”的雲盤、黃色雲蓋，地上鋪著硃紅色的地毯，一向延長到門外。

懷著非常奇特的表情，妙錦走上梯子，翻開雜物房的門。頓時陽光刺目，她伸手悄悄遮在眉間，打量著久彆的風景。

原兵部尚書、山東佈政使司鐵鉉在濟南迴絕投降，朱棣便決定禦駕親征。朱高煦也在隨軍之列，受命率本部人馬、藩騎數千隨行，張武已不再受他節製。

“客歲我在池月觀門外遇見了師父張真人，便隨張真人去了終南山，在山上一個道觀裡住了一陣子。”妙錦神情淡泊道，“張真人偶爾會來一次，教我內丹之法，有強身之效。王妃如有興趣，我便教予王妃吐納之法。”

新君即位，改元永樂，從來歲正月月朔開端，即永樂元年。

……

這時，朱高煦與大夥兒一起紛繁跪倒，行三叩九拜大禮，每拜一次，便高呼“萬歲”，最後一拜世人齊聲道：“吾皇萬壽無疆！”

進了王妃住的院子，妙錦見到徐王妃時，卻看到世子妃也在房裡。

王貴答道：“是哩，王爺客歲夏天就跟皇爺出征了，打了半年的仗，冇回過郡王府。”

就在這時，翰林院的官員已經期近位聖旨上蓋好了大印，送進奉天門，先在這裡宣讀。等聖上首肯，才交由鴻臚寺官員之手，再送到前麵的承天門上對臣民宣讀。

朱棣一步步穩穩地走上龍椅，轉過身來，便端方地坐了上去，彷彿暗自撥出了一口氣。

張氏點點頭，她的單眼皮眼睛很聚光，笑眯眯地盯著妙錦的臉，讓妙錦感覺有點不舒暢。

……

妙錦道：“我清算點東西。”

因建文帝在奉天殿自|焚而“崩”，奉天殿被燒燬，即位大典便在奉天門內停止。朱高煦隨宗室勳貴、大將群臣入內觀禮。

大明朝廷有了新的天子，那些在京師四周帶兵的人，如盛庸等連續投降。朱棣下旨，任命盛庸為淮安總兵官，前去淮安接辦駙馬梅殷駐守的地盤；梅殷獲得寧國公主的手劄，已離任淮安，正在返京途中。

就在這時，張氏輕聲道：“二叔終究要娶妻了哩。大理寺卿薛岩做媒，說的是武定侯的孫女。父皇和母妃都很對勁，這樁喪事該八九不離十了。”

妙錦一時候冇回過神來，迷惑道，“燕師攻到京師了，我冇聽錯嗎？”

“我去哪？”妙錦更加茫然。

妙錦在這裡已經住了一年之久！她初時是被迫的，但住久了，俄然要分開，竟然感覺非常傷感。這軟禁之地彷彿與世隔斷，她也不知有何沉淪之處，或許是因為內裡的世道已經變了、變得讓她感覺非常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