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本煜當即安排人卸貨入庫，又派了小廝前去有家堆棧訂房間。一通忙乎以後，他俄然閃過一絲迷惑：這海員說此地的買賣都是遼海行顧掌櫃的，有家堆棧倒是鬆江徐閣老的孫子所開。這二者又是甚麼乾係？莫非徐家已經早來一步？

“豈敢豈敢。剛纔夏某有眼不識泰山，多有衝犯！”夏本煜趕緊道：“還請顧掌櫃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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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家……尊客從江南來，莫非冇傳聞過？”那海員要不是看在打賞的麵上，還真有些不耐煩了。

顧水生微淺笑道：“蒙恩主錯愛，鄙人忝居遼海行掌櫃之職。”

遼東的有家堆棧固然很想秉承江南氣勢，但是不得不考慮到極度氣候環境。在這裡保暖防風纔是最首要的，不然春季到初春好幾個月都很難過。此時恰是遼東一年中最好的時候，天高氣爽，清冷惱人。饒是如此，有家堆棧仍舊不敢用草蓆，得籌辦被褥――到了早晨還是會冷的。又因為接遠洋邊，濕氣頗重，屋子裡也要藏很多吸潮的石灰、炭盆。

顧水生已經風俗了這類驚奇，並不感覺是一種衝犯。偶然候乃至還會有些鎮靜，忍不住用拇指抹了抹尚未長硬的鬍髭，道：“梅逸公在遼東如有差遣之處，可與鄙人直言。”

顧水生回禮，隻是將話題撇開一旁，道：“梅逸公可曾在劉家港盤桓？”

夏本煜見顧水生臉上變色，也是奇特：我不過一個小人物，為何他這般反應？是我的彆號衝犯了他家長輩的字諱？

夏本煜安排好了船埠上的事，看著勞力卸貨入庫，然後才叫長隨帶路，往有家堆棧去了。

顧水生麵孔卻有些僵住了，心中暗道：豈會有這麼趕巧的事？

傳說中的金山就在火線，哪個販子肯就此轉頭？如果那般膽小，又怎會整船出海，犯險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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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最怕碰到黑店。輕則一隻蝦三十六兩銀子，重則還會被當作牲口，宰了包包子。也幸虧施耐庵寫《水滸》的時節早，天下商旅尚且未幾，如果放在現在，光是那幾個開黑店的“豪傑”，就能給梁山拉足仇恨。

夏本煜有些奇特，道：“內人家就在劉家港，乃是常去的。”

顧水生心中悄悄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梅逸公定要做足萬全籌辦方好。此處櫃檯上有遼東地形大略，也有舟車圖冊，都是免費送的，不成忽視。”他頓了頓又低聲道：“就算是走官道，也傷害得很。如果錯了途徑，恐有不測。”

“有家堆棧呀。”

夏本煜等人過了寨門。看到保護手持木槍，精力抖擻。安然感油但是生。有家堆棧在寨子裡有個非常顯眼的店招，沿途也有標記。非常好找。他帶頭進了大堂，迎來的卻不是堂倌、掌櫃，而是個身穿蘇樣長衫的大族後輩。那大族子固然穿著入時，但是身上冇有零瑣細碎的掛件，看起來非常清爽樸實。

夏本煜一起上都走得提心吊膽，彷彿這個港口中埋冇的殺機遠比大海還要深沉。非但是他，就連同業的老船長一樣莫名其妙。能夠說統統公私港口有的規費，這裡都有。但是在彆處大師都說“黑錢”，在這裡卻成了童叟無欺的密碼標價。一樣的用度，在公開裡收取和公開公允地收取，給人天壤之彆的感受。

有了熟諳的品牌，天然多了很多靠近感。夏本煜固然冇去過鬆江，也冇機遇體驗一下“有家”的良好辦事。不過他在姑蘇也曾傳聞過。有家的口碑頗好。此中尤有一名走南闖北的家中長輩，說有家堆棧的範圍固然不如泰安州的堆棧那麼大。但是勝在各處著花，住過一家就曉得彆家也是一樣，一站站走下來乃至不感覺換了堆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