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到達喜峰口,遠遠的就聽得殺聲震天,戰馬嘶鳴,馬踏人踩蕩起的灰塵升騰半空,雲團般垂垂向四周飄散。戚繼光上馬登上鎮遠樓,瞭望演武場上操演的將士,過了半晌,號令道:“鳴金列隊,本帥有訓示!”
寶劍在陽光暉映下,收回閃閃赤光。這把寶劍有來頭。當年,戚繼光率軍逐倭寇於大海中,半夜,俄然瞥見在波瀾中閃出赤光,遂命人入海一探,本來是一古鐵錨。費了好大工夫才撈起,運到岸上,顛末幾次冶煉,鑄成寶劍三把,一把由戚繼光本人持有,彆的兩把贈送給了文壇魁首王世貞和汪道昆。在王世貞、汪道崑的提攜下,戚繼光雖是武將,還在文壇占有一席之地,被譽為“詞宗先生”。是以個子不高的戚繼光,渾身豪氣,又有儒者之風。
“稟大帥:諜報稱,俺答雄師向古北口、黃花鎮挪動。”親兵道。
距京師三百裡的永平府遷安縣境內,燕山深處、灤河南岸,有一個城堡,名叫三屯營。城高三丈,周長七裡,城上建有五座角樓和九座敵樓,城中心建有鐘鼓樓。小城內,官府民房擺列有序,七十二條衚衕將城內豆割成很多方塊,護城河、草料場、演武廳、閱武場一應俱全。這,就是薊鎮總兵府的駐地。總兵府自成體係,彷彿城中小城,府門前有一對高大威猛的石獅鎮守。
吟畢,對隨行的將士道:“潘家口古稱盧龍塞,李廣北擊匈奴,曹操東征烏桓,均曾由此出塞。本帥剛纔所吟,乃唐朝墨客戎昱的《塞下曲》。”他抽出寶劍,向空中一舉,大聲道,“此番虜酋來襲,本帥求之不得,自可一展軍威!先人來此憑弔,除李廣、曹操外,必得加上戚某大得勝虜事蹟!”
斯須,剛纔還是好像疆場的演武場溫馨下來,兩千將士列隊結束,戚繼光馳頓時前,勒馬大聲道:“將士聽著:國度養兵,乃為守土!丟一寸地盤,便是丟我甲士一寸臉麵!有敵來犯,踐踏我一寸地盤、一個百姓,便是踐踏我甲士故裡、父母,我甲士必抖擻殺敵,令敵有來無回!”
演武場上響起一片喝彩聲。
“末將服從!”戚繼光拱手道。
譚綸轉到望京樓南側,向西南一指,道:“那就是黃花鎮,南守皇陵,即賴此關。往者北邊防備,防護皇陵、京師,是重中之重。”
笑了一陣,譚綸指著腳下,聲音降落地說:“嘉靖二十九年,俺答率六萬雄師,恰是從這裡衝破我防地,打到京師城下的。俺答雄師圍困京師達八日,直到朝廷承諾與之構和互市,方纔撤兵。此即嘉靖朝最為熱誠的一頁——庚戌之變。”
“本帥束髮從戎,二十餘載,身經何止百戰,敵聞戚某之名,無不膽怯!”戚繼光大聲道,“本帥自北調薊鎮,忽倏二載,迄未遭受戰事。聞得,朝野有群情說,薊鎮隻知修牆,疲於匠作,決不能戰!聞此,本帥怒髮衝冠,為我薊鎮十萬健兒抱不平!”他高舉寶劍,大聲問,“我薊鎮敢不敢戰?”將士高呼,“敢!”戚繼光又問,“能不能決鬥?”將士高呼,“能!”
敵台表裡,響起一片喝彩。戚繼光健步跨出敵台,上了坐騎,又揮了揮寶劍,道:“趕往喜峰口,檢察操演!”
中軍道:“稟軍門,戚大帥正往古北口趕去”
“哈哈哈!”戚繼光大笑,“軍門大名,也充足俺答膽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