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塘報說老酋攻大同,兵部就傳檄戚繼光西援?”張居正嘲弄道。
“領賞!”王誠喊了一聲,門外侍衛回聲出去,帶著王甲華領賞去了。王誠則倉促走向簽押房,向王崇古稟報。
日頭西沉,三萬人馬已吃飽喝足,馬芳命令調集。他一身戎裝,身披大氅,騎在一匹高大的棗紅頓時,向列隊整齊的全軍訓話:“將士們聽著:此番我雄師乘夜色奔襲鹹寧海子,統不帶輜重,每人隻許帶三日口糧,以示死戰之心!”他舉起右臂,大聲說,“將士須知:此戰若不能勝,則本帥必不成活著返來!”他放下右臂,厲聲說,“此行人噤聲,馬銜枚,急行軍,悄無聲氣靠近敵營,淩晨時分分兩翼奇襲之!”
“兵部籌算如何應對?”張居正問。
陽和縣城,一個乞丐打著竹板,走近了總督轅門。保衛轅門的親兵討厭地看了他一眼,前去擯除。乞丐挽了挽袖子,內裡暴露一個黃布條。親兵忙道:“跟我來!”
俺答汗率軍一起疾走八十裡,才停了下來。正向趙全問計,是集結人馬迎戰,還是先撤回板升休整,探馬來報:馬芳已率軍南返。俺答汗低頭沮喪,一言未發,策馬向板升回撤。
“傳本汗號令,撤,快撤!”俺答汗邊草草穿上長袍,邊大聲命令。這麼多年來,隻要他率軍打官軍,何時有官軍敢主動反擊來打他的?俺答汗一時慌了,唯一的動機就是撤退。親兵已牽來坐騎,俺答汗竟一躍而上,接過馬鞭,向空頂用力揮動了幾下,大聲喊,“撤!”
王崇古沉吟很久:“北邊諜報日多,本日稱北虜犯薊鎮,明日說北虜攻宣府,當是趙全輩用的迷魂湯,不成入彀!”
高拱扭臉喊了一聲:“來人,叫兵部尚書郭乾來見!”話音剛落,郭乾帶著職方司郎中吳兌行色倉促進了文淵閣,待書辦通稟,導之高拱朝房,郭乾胡亂抱拳晃了晃,焦心腸說:“宣大塘報:俺答欲犯薊鎮。”
“稟將軍,俺答汗帶五千人馬,屯於鹹寧海子。”王甲華純熟地稟報說。
“汗爺,不好啦!”恰台吉惶恐失措地跑進大帳,大聲喊叫,“咱被南朝雄師包抄啦!”
皇布條是總管王誠派出的間諜所帶標記,親兵已受命見此標記即領進茶館左邊的一間密室。稍後半晌,王誠即快步走來,打量了一眼乞丐,說:“王甲華,你有何諜報?”
“此番俺答大肆進犯,莫非是成心重演庚戌故事,破薊鎮、掠通州、圍京師?”張居正蹙眉道,旋即一笑,“嗬嗬,老酋若真攻薊鎮,也好!薊鎮有譚綸、戚繼光,且這幾年修牆建堡,足可抵抗。就讓老酋撞一回南牆!”
當馬芳的三萬雄師到達鹹寧海子核心時,俺答汗正摟著一名美姬熟睡著。對於要不要南下,他一向遲疑問決。恰台吉、五奴柱的一番說辭,讓他動心;但趙全的話也不無事理。衡量再三,為儲存而戰,也是迫不得已。遵循趙全的畫策,先屯兵鹹寧海子,與黃台吉成犄角之勢,讓南朝摸不著腦筋,分離防備,再按照景象,拔取打擊線路。
“嗯。”王崇古點頭,“或是俺答尚未拿定主張,屯兵不前。此事前不必張揚,知會馬帥便可,請他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