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我愛聽呢。”胡桂揚喝酒慢，彆人一碗下肚，他碗裡的酒還剩一半，可他酒量很好，彆人倒了，他還能喝。

胡桂揚想罵娘，卻不知該罵誰的娘。

“寄父方纔入棺……你真是……唉，大哥、五哥叫你歸去。”

劉四掌櫃點頭，“你的怪脾氣跟趙百戶一樣。”

來者是三九弟胡桂大。

胡桂揚真有幾分醉了，走在街上，隻感覺六合既泛博又逼仄，麵前似有無數條門路，但是繞來繞去，終究都通往同一個處所，而阿誰處所恰好令人生厭。

“大哥、五哥都在，有他們主事，我就彆添亂了。”

跑堂過來，苦臉道：“四叔，不是說好了嗎，在外人麵前彆叫我狗蛋兒，叫我小2、跑堂都行。”

壇裡的酒已經未幾，胡桂揚右臂夾著罈子，左手入壇撈著喝，淋淋漓漓，胸前濕了一大片，更像是失態的酒鬼。

胡桂揚驚奇地抬開端，“大哥、五哥他們都在，為甚麼非得是我？”

孫宅比趙宅小很多，奴婢更少，一名比孫龍更老的仆人顫顫微微地端來茶水，胡桂揚喝了一大碗，感覺復甦很多，他本來就不是真醉，隻是情之所至，暴露張狂賦性，宣泄夠了，天然也就沉著下來，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

“趙百戶有幾句話讓我印象最深，他說‘為甚麼非得被鬼神打單才氣發善心、做功德呢？我不需求，我信賴很多人跟我一樣不需求，我們做功德隻要一個啟事――’”

“我還冇看到寄父的屍體，但我跟寄父一樣，不信賴妖狐一類的東西。”

“兩年零三個月。”

“去我家，行了吧？”孫龍恨恨地說，帶頭走在前麵，他家就在巷子口，離此不遠。

此前那名東廠校尉大抵也是這麼想的，問了幾句，很快就去趙宅了。

“那是當然，不過實話實說，可不都是好名聲。”

“他們不知情啊。三六哥，快回家吧，求你了。”胡桂大善於跑腿，可不善於勸說。

“你搬出去三年多了吧？”

要不是懷裡抱著酒罈，孫龍真會脫手揍這個小子，雙手不得閒，隻好抬腿踢一腳，“我如果烏龜成精，你們就都是小烏龜……”

跑堂斟茶，兩人邊喝邊聊，都是些冇邊兒的閒言碎語，一碗茶將儘，劉四掌櫃笑道：“你還跟疇前一樣，家裡產生這麼大的事情，彆人都在慌亂，就你另有閒心出來飲茶。”

“那這事還真問不到你身上。”

“你就是在大街上吐過、拉過，這件事也得交到你手裡。”孫龍脖子梗得更高，“這不但是我的主張，你的那些兄弟，另有西廠、東廠都是這麼想的。”

劈麵一名老者走來，老者鬚髮半白，腰背微駝，脖子向上梗著，嘴裡缺牙，雙唇陷冇，兩條腿卻極其有力，邁得一絲不苟。

孫龍奪過酒罈，想扔在街上，晃了晃，發明內裡另有點殘剩，因而雙手抱著，“走，跟我回家。”

孫龍鼻子一酸，差點也跟著哭出來，鬍子亂顫，罵道：“他孃的小王八羔子，大街上亂哭甚麼？用不著老趙，我拿大耳刮子抽你。”

“我不回，冇有寄父，趙宅不是家。”

“冇啥，我也不過是指下路罷了。”胡桂揚偶然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