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芳見他說話文縐縐的,與身上的船家打扮、販子麵孔一點也不相稱,反襯下,這類彆扭倒風趣極了,忍不住淺笑道:“淮河出海口――楚州,代價好說”,他朝莫管家遞了個眼色,老莫便將一小包銀兩遞了疇昔,“川資奉上”。
“對啊,不是說好了,在楚州、揚州、江寧一帶再遊曆一番的嗎?”阿吳不滿道。常日裡,極少有出門的機遇,不是西府杭州,便是東府越州,最遠的一次,不過也就是隨公子赴了福州一趟,並且那次另有好些人一道,壓根就不安閒,一點也不好玩。現在,好不輕易纔出趟遠門,本來還想著去揚州、江寧等地好好玩耍一陣的。揚州天然不必說,公子總愛吟誦些詩賦啥的,此中模糊記得有個叫杜牧的傢夥,就寫過很多關於揚州的詩,這些詩句總被公子掛在嘴邊,本身少說也聽了千兒八百回了――甚麼“二十四橋明月夜,美女那邊教吹簫”,甚麼“十年一覺揚州夢,博得青樓薄倖名”,甚麼“東風十裡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總之是很多的啦。至於江寧,那但是南唐故都金陵,六朝古都,繁花似錦,美不堪收,去歲南唐被大宋所滅,金陵歸入宋國版圖,被改名為江寧府,想來也是一個極佳的去處。想到這些,阿吳可不肯這麼快歸去。
“小弟一行亦是去往楚州,而此船埠,唯有此一艘大船,不知趙兄及貴屬是否介懷我們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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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趙公子吧”,趙德芳略一思考,淺笑道。
趙德芳也聞聲回望了這名說話者一眼,本來是位眉清目秀的男人,隻是這名男人彷彿有點清秀過分了,活力時,透暴露的氣惱神態,倒很有幾分女兒模樣。
趙德芳看了看這位“錢公子”,隻見其一襲素底錦衣,上著竹、梅繡紋,與烏黑滾邊相得益彰,腰間羊脂束帶,與翡色玉佩,亦是交映生輝,明顯是一名雅人。再觀其麵貌,麵若刀削,霜肌似雪,眉宇如畫,目色清澈,竟令趙德芳不由生出一種“很都雅”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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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人一副憨窘神態,趙德芳不由莞爾,對方話事者則表示得有點無法,竟然一副拿這名叫“阿吳”的下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被喚為姚叔的老者朝阿吳點點頭,然後對錢越恭聲道:“公子,我們能夠要提早回西府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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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兩邊話事人都已登船而去,仍在鬥眼的“阿吳”、種師成終究收回目光,眼睛皆是一陣痠痛。隻到“阿吳”冷哼而去時,種師成彷彿眼睛還冇回過神來,還是一副鬥雞眼模樣,管家老莫笑著拍拍他,亦要登船而去,種師成從速用力揉揉雙眼,呼道:“老莫,你慢點,你扶著點我啊,不然我非得掉河裡去不成”。
“好,好,‘阿吳’除外,行了吧,嗬嗬,你這傢夥真是的,早點安息吧”,趙德芳笑罵道。
“船長,這位是我們的少店主――趙公子”,扮成掌櫃模樣的莫管家先容道。
“啊……嚏……”,在另一個船艙隔間中,“阿吳”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阿吳剛要再說甚麼,門口卻傳來一陣悄悄的叩門聲:“公子”。
“趙公子有禮了,不知貴商團欲將何往?”船家見這位趙公子文質彬彬,眉宇間又氣度不凡,被其風采傳染,竟自發不自發地將話說得斯文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