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郊四十六歲那年進士落第後,寫下“東風對勁馬蹄急,一日看儘長安花”以抒發貳心花怒放的對勁之情。
有甚麼可高傲的呢?擺瞭然是欺負人哩。鄉試罷了,來年的省試纔是真正的轉折點。大宋朝牛人輩出,若換作是嘉佑二年的丁酉科會試,即便他有金手指,也未見得能脫穎而出。
但是,也恰是因為這你死我活的新舊黨爭,士大夫化筆為刀,向敵手的腦袋狠狠砍去,大宋國終究不堪其重,墮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隻是,到了王棣這一輩,人丁不興,王安石門下唯有王桐、王未,王安禮門下亦隻要王楠、王末二人。王棣的身份有些難堪,既是王旉之子,又過繼給了王雱。幸虧兩家人在一起餬口多年,涓滴未見生份。
固然曉得過些年當明天子親政後,表白繼述,大力打擊元佑大臣,追貶司馬光,並貶謫蘇軾、蘇轍等舊黨黨人於嶺南,乃至在章惇等人教唆下,直指高太後“老奸擅國”,欲追廢其太後稱呼及報酬。但他接側重用改革派如章惇、曾布等,規複王安石變法中的保甲法、免役法、青苗法等……凡此各種,既是年青天子離開高太後監禁的反攻清理,更是黨爭的進級版。
文人的筆,果然是狠過武人的刀,例不虛發,殺人不見血。
大儒趙季仁就曾等候說:“某平生有三願。一願識儘人間好人,二願讀儘人間好書,三願看儘人間好山川。”
王棣又惡興趣地想:東京繁華猶勝江寧、杭州,天下名ji雲集,更有被譽為“天下第一樓”的“礬樓”讓一乾名流豪紳趨之若鶩,聶、蔡二姝到時可莫動了勝負之心而重出江湖哦?
雖與李之問有些牴觸,但李節竟然點了王棣為解元,實在是公私清楚之表率。王棣對這個座師倒是很有好感,固然對方屬舊黨中人,那又如何?他又不想參與新舊黨爭。
這,僅僅算是小跳板,關頭的一跳在省試及殿試。
若非曉得汗青走向,若非想為這個時空做些甚麼,他甘願挑選做一個清閒安閒的閒散人等,與世無爭。
這場筆墨獄連累甚廣,影響也弘遠於“烏台詩案”。事件始因與顛末此處並不贅及,單說說後續事件——
通過科舉之道謀取官身,也是顛末再三考量的。
首當其衝的是王安石以後官位最高的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蔡確被一貶再貶,直至認定其所言“文過飾非,妄意倖免,而情狀明著,能夠無疑”,“詞皆虛妄,必不成信”,“乃勉強苟免之詞,不敷為憑”,“罪在不赦,合寘誅竄”,並已決定將蔡確貶至嶺南的新州,以“為本日誡,為後代訓”。當時有“春、循、梅、新,與死為鄰”的說法,是說這四州地廣人稀,“炎癘”嚴峻,外村夫到此九死平生。
王氏堂號在臨川,但寶元二年己卯仲春王益卒於江寧任上,而後王安石兄弟、王雱皆葬於江寧,四代人在此餬口逾五十年,如王棣這一輩已算是土生土長的江寧人士了。而因王安石兄弟之故,江寧分堂反而是要尊於臨川總堂的。
如此“花天酒地”了近一個月,纔算是“繁華落儘”,一乾舉人各回各家,籌辦來年春闈省試。
在宋朝,全部社會營建了一個絕妙的讀書環境,當時的讀書民風和高雅境地是後代很難企及的。
說到解額,五代時,解省試各遞增二人,解試七人取一,省試九人取一。到現在,科舉大州(府)大略是八十取一,小州(府)四十取一,不一而足,解額雖是多了,但登科比例倒是大幅度的降落。無他,蓋因讀書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