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宋慈心中油然生出一個主張,冒然單刀直入,免了很多迂迴盤曲。齊恒山死前被殘暴苛虐,身後房間又遭人搜尋,料是暴徒欲從他身上尋覓甚麼寶貝,或要他吐出寶貝所藏之處。這寶貝莫非就是珍珠項鍊,齊恒山寧死不吐,果遭殘害,於今那寶貝不知展轉到了那個手中。
“嬋娟蜜斯,你停這船的河灘後有一排舊庫房,你平不裡可見著上官大掌櫃的貨船來往庫房存非貨色?”
“那幾間舊堆棧早已荒廢,久不見上官坤的貨船來往河灘了。你如何儘問這些冇邊沿的枯乏話,多煞風景哩。”嬋娟搖點頭。
宋慈收了幾次釣竿,都冇見魚兒中計,內心倒也不急。這時他腦中忽的浮起一層新的設法:那一排舊庫房與美人宮會不會搭上乾係?再有,齊恒山死前為何蒙受如此殘暴非常的折磨。
宋慈加急步子,徑向安然客店而來。
“他經常與誰賭?”
宋慈沉吟不語,思考著這今盜賊如何得知三公主涼亭月下觀畫的時候。從駕舟乘機暗藏到涼亭內行竊到手這中間,必須絲絲入扣、一毫不爽地貫聯一氣,容不得半點不對。一環失落,全域性潰敗。普通的賊兒是等閒不敢動這份心機的,動也冇用,冇有內裡策應,決無勝利之望。
“你不要命了!那邊豎著塊木牌,你見著?再劃近去,不慎闖人禁域,那邊宮牆上的禁兵當即發箭。”說著,嬋娟將舢板停穩,“就在這裡遠遠地看一會吧,我們還得趕去殘石磯垂釣哩。”
宋慈正苦日頭熱辣,波光眩目,從速戴了鬥笠,繫好扣結。昂首瞭望,果見岸邊巍巍然聳峙著一座美崙美奐的宮殿,紅牆碧瓦在目光下分外敞亮奪目。宮殿外有十來丈高的宮牆直立在水麵,牆頭雉堞處明滅著雪亮的矛戟和頭盔頂上的紅纓子。
宋慈安撫了她幾句,又道:“來,讓我劃幾下吧。”他從嬋娟手中接過槳板,用力撥起水來。隻覺舢板東晃西斜,方向一側,幾乎兒翻合過來。
舢板泊岸,宋慈、嬋娟上了河灘,特地繞走過那一排“上官記”舊庫房。
嬋娟一旁冷眼看著他,也心不在焉地垂下一釣鉤。
太陽照在水麵上,清澈見底,不時見著大膽的魚兒在船舷邊擺尾而過。兩岸碧柳垂蔭,野花含靨,風景如畫。
“他能賭贏阿誰上官大掌櫃?”
嬋娟雖未縱情,心中早已是非常佩服宋慈。聽得宋慈如此說,當即回漿返程。一邊暗自測度,麵前這個諸葛大夫,器宇軒昂,豐采非常,恐不是平凡人物,卻不知他家中有無妻妾。
“再劃近一些,也都雅個詳確。”宋慈催道。
“諸葛大夫好象有些神不守舍,莫非癡心等待著三公主上來涼亭與你見麵麼?”嬋娟嘲弄道。
嬋娟噘嘴道:“我叔叔隻除是銀子,都不愛好,從不問嬸子心機。嬸子過門後從未見給她添置過甚麼衣裙金飾。倒是齊恒山哥故意,時不時偷偷地給嬸子幾個錢銀使花。上個月還特地替她裁料做了一套時髦的衫裙,記得衫子是大紅五彩通袖對衿的,那羅裙冇看逼真。我嬸子好不喜好哩,收在箱裡,捨不得穿。一次聽齊恒山哥說,還籌辦為嬸子打副金鐲子哩。”
“跟上官坤也賭過好幾次。”
正深思時,嬋娟說她欲去魚市大班些菜蔬魚蝦,便先走了。
嬋娟嘻地笑出聲來:“還是讓我劃吧,不然跌進江裡,可不是玩耍。我這柄槳板,隻除齊恒山,誰也拿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