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沉吟半晌, 轉過身, 眼神清澈，“執失將軍確切是個好人, 不過我能不能救他, 會不會救他, 如何救他，和竇娘子無關。”

宮婢翻開珠簾，側殿的氛圍暖而悶，飄飛的細塵裡模糊有四葉餅子香的清冽香味。

裴英娘抬開端，杏眼裡水光瀲灩，“但憑阿父叮嚀。”

李旦語氣平和，對答如流。

李旦回過神，接過茶盅，杯口環繞著蒸騰的水汽，淺啜一口，茶水並不燙，剛好適合入口的溫度。

她想起這些年攢的金銀財帛，算起來應當有幾萬錢了，得儘快托人送回故鄉去，不然五娘觸怒公主，連累到她，那些年省吃儉用省下來的財寶就得拱手讓人了。

裴英娘一邊幫李治清算幾案上堆疊的奏摺和書冊，一邊側耳聽李旦侃侃而談，俄然一個愣神，腦海裡彷彿有電光閃過。

竇綠珠不甘心腸揪著印花披帛，把上好的絲綢揉得皺巴巴的，小聲嘀咕：“我的話還冇說完呐！”

朝臣們在看她，她也在不動聲色地察看世人，內心漸漸有了底，走到李治的坐席前，屈身施禮。

細想一想, 還真有點像，畢竟外人不曉得執失雲漸厥後去了東宮。

婢女內心叫苦連天，嘴上卻輕描淡寫道：“大長公主是長輩，永安公主在她麵前當然乖順了。您不一樣，您和公主是平輩呀！”

從漢魏傳播下來的陳腐節日，到唐朝時仍然是首要季節，但是以往祭奠、驅邪的嚴厲意味已經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全民文娛。

飛霜殿，宴席已散，氛圍中殘留著脂粉濃香，宮婢宦者來回交叉其間，清理食案高台前的殘羹殘羹。

說的是客氣話，但語氣實在不客氣。

明天尚書省本身吵起來了，門下省和中書省的官員冷眼旁觀，頭一次感覺，在賢人麵前大吵大鬨，實在有辱斯文！

裴英娘笑了笑，不作推讓，大咧咧挨著李治坐下，眼波流轉，掃視一圈內殿，“阿父喚我來做甚麼？”

袁宰相悄悄瞪裴宰相一眼，拱手道：“臣附議。”

天氣一點點暗下來，殿內燃起燈燭，槅窗下一溜丈高的花樹形燈架，幾百支蠟燭熊熊燃燒，將殿內照得彷彿白天。

竇綠珠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絲淺笑，“這你就不懂了吧！執失喜好永安公主，不代表永安公主也喜好他呀！我來求永安公主幫手，就是想探清她是如何看執失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兵法如此，遴選夫婿也如此！”

“小十七過來坐。”李治眼眉帶笑，招手喚她。

裴英娘放下銀壺茶盞，“阿兄，吃茶。”

六部官員先是驚詫，然後慚愧難當，赧顏汗下。他們揎拳擼袖，吵來吵去，美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永安公主年紀雖小，卻胸懷寬廣，至公忘我，實在可貴！

兄妹倆優哉遊哉喝茶吃點心，重重錦帳以後的側殿就冇那麼安靜了。

內殿頃刻靜了一靜，燭火燃燒的聲音裡摻雜著朝臣們嚴峻的呼吸聲。

答非所問，不過裴英娘聽懂了，李治半炷香過後訪問他們。

裴英娘心機既定，便不再躊躇, 竇綠珠人不壞，但是脾氣有些古怪，連李令月偶然候都要繞著她走，不必和她多囉嗦，說多了，反而會牽涉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