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是有資格的，但那份舊時交誼，已經被他本身一手就義了。

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麵龐清秀，五官精美，但偏於陰柔，一雙眸光瀲灩的鳳眼斜斜挑著，頰邊有一道狹長的刀疤，粉碎了整張秀美的麵孔，透出幾分陰霾狠決的戾氣。

少年點點頭，清秀的麵孔在雨絲中顯出幾分非常的溫和，“公主在宮中，不便過問此事。我讓阿福送你回京兆府，直接去醴泉坊下曲東南角的宅邸，你想要甚麼藥，都能夠從西市買到。”

國事為先，起碼他死得其所, 比因為廢王後而遭到連累、無辜死在放逐之地的阿耶要強。

執失雲漸展開眼睛，眸光燦然，“王禦史不必憂心，他們是永安公主的部下，不會侵犯於你我。”

王浮笑了笑，“我冇有妄自測度你和永安公主的意義，隻是……”

含著花香的春雨撲在臉上，纏綿悱惻。

執失雲漸行動微微一滯，抬起眸子，迎著王浮的視野，安然道：“王禦史想密查甚麼？賢人和我說過，永安公主的話，代表聖意，我當然信賴她。公主是金枝玉葉，王禦史還是謹慎些的好。”

少年的眼神儘是不屑。

不等他的話說完，執失雲漸悄悄拍一下他座下的健馬，送他分開。

倉惶逃出二裡地，六合間除了馬蹄踏碎灰塵的清脆聲響，隻剩下綿綿的細雨聲，追兵冇有追上來。

身後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

山中紮了幾座帳篷，醫工僮仆端著盆碗盞碟進收支出，氛圍裡有濃烈的藥香味。

蔡四郎嘴角微微勾起，嘲笑一聲，“就憑公主把她的憑據交給我保管。”

追兵越來越近，王浮反而不怕了，拍拍狼藉的衣衿，唇邊浮起苦笑，他還是孤負了執失雲漸的捐軀。

姨母的話如同當頭棒喝，“浮兒，十七娘不欠你王氏！也不欠我張氏！連裴氏和褚氏都冇有資格要求她做甚麼！你是甚麼身份？憑甚麼要求十七娘冒著觸怒天後的傷害，幫你疏浚乾係？就憑她小的時候你給她帶過幾次吃食？你好歹也有個少年才子的名號，應當胸懷開闊，如何竟然一肚子陰私算計，連內裡那些販子奴都不如？再者說了，如果天後憤怒之下賜死十七娘，你有掌控能救她嗎？”

執失雲漸瞟一眼王浮, 灰褐色眸子淡然沉寂，鬆開韁繩，麵無神采道：“你的弟弟，你本身照顧。”

王浮淡笑一聲，負手而立，“不錯，我乃禦史王浮，你們到底是奉誰的號令，追殺我等？”

他嚥了口唾沫, 手腕微微顫栗, 幾近握不穩韁繩，“執失, 我幼弟王洵脾氣固執, 這幾年瞧著長進了很多，實在比之前更倔了。我若不在了, 武承嗣和武三思必定會想方設法難堪他，還望你看在我的情麵上, 幫他一把。”

王浮翻開帳篷，往裡看了一眼。

他把王浮領到方纔的山道前，叫來一個麪皮黑瘦、油腔滑調的青年，“帶他去見執失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