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嶽和劉長卿說談笑笑,往北而行時,他們身後的坊角處,芝蕙捏著本身的練垂髻,悄悄轉出,看著高嶽背影,“三兄,是真的要和這個劉長卿去平康坊呢,還是去往他處呢?”接著滑頭奸刁地笑起來,“倒是劉長卿這傢夥又返來了,得儘快去報於鍊師曉得。”
實在他這話的硬氣也是撐出來的,先前賣出七寶瑪瑙杯所得的錢,蕭乂所送的,另有瑤英所借的錢,現在支撐韜奮棚夏課所需,已耗去近一半,他本人是精打細算的——可自從劉長卿呈現後,他算出這位實則是劉晏派來的,便決定便是下血本,也要唬住對方。
劉長卿豪放大笑,說無妨,我早就傳聞那邊的大清宮玄元天子廟邊的燒酒不錯,便陪你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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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食床劈麵的烏木台上,食肆的廚子便直接將一隻現殺的子鵝摜在台子上,然後當著高嶽和劉長卿的麵用燎火的鉗子,將毛羽肅除得乾清乾淨,儘是紫紅色的肥肉,接著廚子舉刀,利索地將子鵝自肚子破開洗淨,取出鵝肝、鵝腸等雜類,用竹簽一個個插好,擺在台子邊的爐火上漸漸炙烤——接著高嶽瞧見,那廚子又將一團團軟軟的糯米塞入子鵝肚子裡,而後澆上了紅麴酒水,再撒入五味調料將肚子合實,接著又捧上隻肥嫩的小羊來,一樣破肚去除五臟,接著將子鵝塞入羊腹,用鐵杵穿好,擱在了烤架上,接著紅色的火焰升起,火星劈裡啪啦,很快香味滿盈起來,充滿全部“蘇杭嫩”食肆。
但愁封寄去,魔物或驚禪。
高嶽的話說出來後,劉長卿再次豪放大笑,說好極好極。
剛進門,劉長卿就高呼,“五言長城劉宣州至此!”
伴計曉得碰到裡手,便倉猝提壺分開,接著換來了劉長卿專要的“碧疏酒”,又問劉長卿要吃甚麼,本店最馳名的是鯽魚膾。
這話直中劉長卿心窩,他仰脖子飲下一盅酒,接著較著悲楚起來:“逸崧,這宦海當中可樸重不得,不然落得和愚兄一樣的蹉跎結局,悔之晚矣。”
“謝文房長兄抬愛,不過晚生即便不去尋盧綸,也想去大寧坊一遭。”高嶽這時驀地想起,本身和崔小娘子雲韶的商定,要去摘一朵牡丹送給她——唉,隻是走時倉猝,也不曉得那雲韶有無真的放在心上,也能夠隻是這出身繁華的仆射小娘子興趣而來開的個小打趣。
“哇,這就叫渾羊歿忽,這劉長卿公然會吃。”高嶽望著火上轉動烤著的那隻小羊,心中冷靜想著。
伴計便說,那需求一頭羊和一隻子鵝,此中羊要三千錢,鵝要二千錢,再加上碧疏酒的所費、廚子的殺刀費,這......
高嶽眼睛一轉,便說:“假定冇這場災害,長兄現在應回都城,早當上某部郎中了吧?”他這段時候謄寫墓誌銘,已對唐人官職的遷轉有清楚的體味。
這玄元天子廟為明皇時所造,本意是供奉老子的,而“玄元天子”實則真身就是太白山的一塊得空的白石,套上冠冕,中間豎著明皇、肅宗等人的雕像,供奉在大殿當中,其下另有兩所齋院,一所供天子親身利用,是為“禦齋院”,另有所供大臣利用即為“公卿齋院”,內裡栽種鬆竹無數,好像仙居,出出入入的都是羽流羽士——很較著劉長卿對此不感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酒和吃的——大清宮和興唐寺,一道一釋,就隔著大寧坊十字街相對眺望,而夾在中間的,有所叫“蘇杭嫩”的食肆,劉長卿在睦州當司馬,沉淪江南的口味,早就對準了這家食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