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淺笑著行禮,“多去世子。”回身走到裴行儉身邊,先微微欠身,才繞到榻後,與他並肩坐了下來。裴行儉含笑看了她一眼,轉頭對麴世子笑道,“多去世子接待全麵。”
滿帳篷的人目光頓時都轉了疇昔,帳篷門口有婢女殷勤幫兩人脫下了內裡的裘衣,風飄飄繫著大紅滿地金的八幅長裙,濃睫紅唇,素淨得如同一團火焰,琉璃倒是一條深碧色修身竹葉裙,雪膚明眸,清澈得就像一灣碧水。
麴崇裕悄悄一笑,“守約那裡的話,若不是二位萬裡前來,這些菜色平凡人隻怕也品不出個好字,便如這魚膾,霜刀吹白雪,金盤砌輕霜,此等妙處又豈是庸人能體味到的?倒是崇裕要多謝兩位纔是。說來這敦煌的菜肴,比長安差得可不止一星半點,若說有略有可取者,也不過是美人和美酒耳。”說著便舉起了麵前的酒杯,蘸甲相酬,“本日略備薄酒為守約軟腳,望守約莫嫌粗陋。”
玉郎?為甚麼不直接叫檀郎算了?琉璃隻能淺笑著點點頭,內心悄悄揣摩:能被叫做這名字的男人該欠下多少風騷債……簷子安穩落地,風飄飄走過來扶了她的手,一道向天井走去,門口有人大聲道,“長史夫人到,風娘子到”
三聲鼓點敲響,兩隊舞女跟著節拍兩兩相對、翩翩起舞,舞姿歡暢妙曼。琉璃天然認得這是正宗的拓枝舞,長安倒也能見到,但能跳出這份柔中帶剛的風情者,卻不會太多,舞女的打扮舞態,更是比平常拓枝舞撩人很多。一曲目睹便要舞罷,舞女們的舞姿變得更加柔曼,最後兩聲鼓響,輕旋中她們上身的羅衫都被暴風吹落般半褪下來,暴露一片烏黑的香肩,又各自回眸一笑,斜身輕拜,這才緩緩拜彆。
裴行儉彷彿已回過神來,也笑著舉起了杯子,“曲終秋波遠,猶留紫羅香,這拓枝舞裴某也曾見過幾次,此次卻當真是大開眼界。”
風飄飄早已曼步上前,神態自如坐在了麴玉郎的側火線,伸手又給他滿了一杯酒。麴崇裕悄悄拍了她一下,這才舉掌一擊。冇過半晌,一長隊妙齡婢女笑盈盈的走了出去,將七八道精彩的菜肴順次安插在大家麵前的案幾上,從駝蹄羹、炙蝦盤,到鹿熊雙拚、繡丸雞碎,無一不是長安時下風行的菜色,而當中的阿誰六寸鎏金銀盤裡,盛的竟是一盤烏黑晶瑩、薄如蟬翼的生魚膾。
裴行儉笑著謝過,一飲而儘,帳篷裡頓時熱烈了起來,麴崇裕轉頭也敬了安十郎等人一杯,安十郎又站起來謝過麴玉郎這兩年的照拂。琉璃剛想多喝了兩口駝蹄羹,風飄飄也移步過來,親身給琉璃滿了杯酒。
裴行儉伸手攬住了她,把她散下的長髮今後攏了攏,低聲笑道,“如何?我那裡做得不好了?”
麴崇裕目光在帳中輕掃了一圈,臉上的笑容裡多了一分歡騰,低聲吟道,“雲動金鈴脆,腰舞銀蔓長,”聲音轉高,“諸位,請滿上麵前此杯”
好輕易喝過這一輪,麴崇裕便擊掌兩下。帳中本來便立著一部樂伎,本來曲音婉轉委宛,跟著這兩聲掌擊,頓時轉為明快。帳外隨即響起了清脆的鈴聲。兩隊頭戴繡花捲邊虛帽,身穿紫羅薄衫的女子翩但是入,那玲聲竟是來自帽簷下綴著的一串串金鈴,而紫裙低係,羅衫卻隻到腰上,衫下綴著細細銀蔓花鈿,飄零間纖細柔嫩的腰肢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