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並不睬會他,隻是令部曲們將這一百多名蘇氏押到一旁,先軍官後士卒,一一問明供詞,簽書畫押。這等活計那些西州差役自是諳練非常,拿出裴行儉籌辦的筆墨紙硯,發問人犯、謄寫供詞,自是忙得不亦樂乎。
裴行儉笑道“裴某還正有一事要煩勞各位”抬高聲音在袁旅正耳邊說了幾句,袁旅正先是凝神聆聽,隨即便笑了起來“此事又有何難,我這便去辦!”
阿史那都支吸了口氣,笑著點頭“的確是好久未曾與長史遊獵痛飲了,都支不知是長史,冒昧前來,隻是……”
狹長的河穀便在麵前,阿史那都支舉手一揮,四千多名突厥馬隊漸漸的勒住了戰馬。阿史那都支一馬搶先,凝神看著河穀的入口,眉頭緊皺。部將忙帶頓時前一步“吐屯,裴長史好端端的怎會送糧草到此,莫不是這隊糧車探知了我等的動靜,用心借了長史的名頭?”阿史那都支搖了點頭“借裴長史的名頭又有何用?糧車行走遲緩,便能拖得我等一時,難不成還能逃回疏勒去?再說,既然連我的名頭都叫了出……”
一個多時候以後,一式兩份的供狀和證詞都已籌辦結束,裴行儉提筆寫下一封奏章,連同此中此中一份證詞供狀一同交給了阿古,又挑了兩名伊州的兵卒,讓他們伴同阿古前去長安。
裴行儉笑看點頭“自是無妨。”又感覺有些迷惑“夫人怎會曉得此事?”阿古搖了點頭“某也不知。”想了想又把當日琉璃尋機拿下了兩隊蘇氏親兵之事簡樸說了一遍。裴行儉略一考慮,倒也猜到了此中的樞紐,不由啞然發笑,正想再問,卻聽身後有人低聲叫了聲“裴長史”。
隻見袁旅正一臉遲疑之色的走上了幾步,略一躊躇還是問道“下官想冒昧扣問一聲,長史籌辦如何措置這些人?”裴行儉看了看袁旅正背後那幾個伊州軍官,大家臉上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袁兄何必如此見外?裴某正要煩勞各位也寫下一份證詞,我本身也會當即寫下奏章,遴選得力之人,將奏章、證詞連同這些供詞一道送往長安,人犯則直接送入庭州大牢,等待朝廷措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裴行儉帶馬走到阿古身前,低聲笑道“阿古辛苦了,但是夫人讓你過來的?此次怎會煩勞到你?”阿古本來便不是裴家的下人,幾年前裴行儉在西州立穩了腳根,乾脆便推舉他到軍中當了個教頭,在西州和高昌兩處教誨那些府軍們的技藝。此次西州鬨得天翻地覆時,他便不在西州城中。
”
裴行儉的聲音沉穩安靜“你去突厥軍前通報一聲,便說西州長史裴行儉求見都支將軍。”
裴行儉一怔嗬嗬笑了起來……,袁兄放心,這些蘇氏親乓,裴某原是成心放他們走脫,不是如此,蘇海政現在正在興頭上,定然還會持續發兵劫奪,造下更多殺孽,也令西疆今後的局勢更難清算,此其一:其二麼,裴某十幾日前便已送出了第一份奏章,朝廷的措置約莫一個月內總能下來。至於這蘇南瑾”他驀地收住了話頭,微微一笑“總之,袁兄請放寬胸懷,本日之事,今後之局,裴某內心都已有籌算,定然不會令諸位難堪。”袁旅正悄悄鬆了口氣,見裴行儉說得客氣,忙含笑抱手”“裴長史過分客氣,本日拯救之恩我等還未言謝,裴長史但有差遣,固然叮嚀便是!”早幾天裡,他自是與裴行儉稱兄道弟,但經曆了剛纔那番變故,麵前之人固然還是笑容可掬,他卻如何還敢等閒說出一聲裴老弟或是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