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很久以後才悄悄點頭，“世事難全，官職事小，但有些事……我隻是感覺對不住他們！”

此時在西州都督府的正廳裡，第一道敕書已宣讀結束，大病初癒的麴智湛扶著麴崇裕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下官見過多數護。”

裴行儉點了點頭，“十有。”高賢此人他曾有耳聞，性子溫吞謹慎，又曾與蘇海政在沙州同事，迴護之意昭然若揭，本日他連晚膳都未用便急著去疏勒，與常日風格大異，明顯是想儘快讓蘇氏父子分開西疆，免生枝節。疏勒靠近柳中，走大海道比彆的路要快上一大半……他正想說下去，俄然醒過神來，驚詫昂首看著琉璃，“琉璃，你……”

雲伊想了半日，可貴的歎了口氣，“他能忙甚麼？還不是那檔子糟苦衷！玉郎這些日子心境也是不大好，阿袁跟了他十幾年，又是衝在他前麵中的那一箭，貳內心老是過不去……”

麴崇裕和裴行儉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幾分龐大難言的神采，也隻能淺笑著抱手施禮，“不敢當，下官但憑多數護叮嚀。”

琉璃忍不住也歎了口氣，男人們彷彿都是這個德行，裴行儉這些日子也常會悶悶不樂，言語之間不是悔怨當初隻想著提示方烈避開，卻底子便冇想過蘇海政能直接對興昔亡可汗動手，便是擔憂朝廷對蘇氏父子措置不當，令民氣寒。

琉璃搖了點頭，含混的答道，“我也不大清楚，說是忙完甚麼事才氣過來接她們母子，柳姊姊也非常有些憂心。”柳如月實在不止是憂心，她還非常氣憤，方烈現在約莫日夜等待在疏勒城四周，他已發下血誓，需求拿蘇海政的人頭報仇贖罪……

麵前的這位新任安西多數護高賢，生著一張與麴智湛有幾分神似的團團笑容。他任沙州刺史多年，與麴崇裕曾見過一麵，此時笑得更是一團和藹，“麴都護客氣了！高某今後另有很多事體需求就教都護。”轉頭又對裴行儉和麴崇裕笑道，“裴副都護、麴將軍都是年富力強、前程無量，今後西疆之事更要倚仗兩位。”

高賢忙道，“不必勞煩將軍，讓差役帶著高某的親兵前去便可，這蘇南瑾現在也算是欽犯。”他笑眯眯的看著麴崇裕，“這押送之事，都不必再勞煩將軍了。”

在西州地牢裡呆了近兩個月，蘇南瑾的身上穿的仍然是來西州時的那身衣服，隻是已變得空蕩蕩的，鬚髮麵孔都是肮臟不堪，隻是此時一雙眸子卻亮得驚人，昂首瞥見麴崇裕跟在高賢身後走了出來，望著麴崇裕嘎嘎的笑了起來，越笑越是高興。

琉璃笑道，“實在也冇甚麼，隻是做起來嚕囌了些。那冬袍內裡另有一層內膽，取上半斤擺佈鴨、鵝的細絨，用最精密的緞料均勻的封好，中間用細線縫成巴掌大的小塊就好。這麼一件內膽，有個十來隻鴨子也差不離了，隻是取絨時太吃力了些，要好幾日才氣得一件。”

雲伊頓時大喜，“阿烈也會來西州麼？”

麴崇裕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即回身笑了起來，“多謝多數護體貼！”

轉眼便是陽春三月，西州城裡一日比一日熱了起來。麴智湛的病固然好了很多，到底已不能措置政務，戰事初定，又是農耕時節，裴行儉和麴崇裕忙得不成開交。琉璃也在家裡忙著洗濯清算冬衣、縫製春夏衣裳。

麴崇裕含笑應對了幾句，見他越扯越遠，忍不住道，“下官還想就教多數護一句，多數護既然已到西疆，那蘇氏父子，不知朝廷又是如何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