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玄奘會支撐武則天登上皇後之位,然後藉助她來推行佛法?想起阿誰麵貌淺顯、聲音裡卻如有魔力的傳奇和尚,想起那一麵香客摩肩接踵,一麵幽涼寂靜如同世外桃源的大慈恩寺,琉璃忍不住也歎了口氣,低頭冷靜的喝了一口這又苦又鹹的茶葉沫子水――這世上,公然冇有一片真正的淨土。
琉璃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把手中的匣子放到了一邊,“這麼熱的天,如何想起了煮茶喝?”
琉璃淺笑道,“那裡?大長公主與世子夫人對琉璃都是照顧有加,琉璃從不感覺有何委曲。”
裴行儉點頭道,“現在我哪有這閒暇?便是去了,他也冇工夫理我,這些茶葉原是他打發一個小沙彌送來的。”
裴行儉笑道,“跟我說天然無妨,如果跟窺基說,他必然先是狠狠瞪你,以後便開端肉疼本身的茶葉。”
到了第二日晨間,裴行儉公然是一句叮嚀都冇有,隻笑著說了句“好久冇吃過你做的五生盤了,早晨記得做一份”,便施施然出門而去。琉璃無語的望著他那大紅圓領袍的背影,轉頭便對著鏡子挎下了臉,“給我梳個樂遊髻。”
琉璃不由奇道,“你不是說過,譯經之事本年已然放下了麼?窺基還要忙甚麼?”
琉璃在世人中原是年紀最小的,上前一一見過了禮,按長幼挨次落座,鄭宛娘卻道,琉璃原是主客,該坐首席纔是,琉璃忙笑道,“諸位長輩都在此,琉璃若坐了主位,豈不是顯得琉璃太太浮滑。”
裴行儉轉頭看著她,揚眉笑了起來,“你不是早便都籌辦好了麼?”
琉璃幾個月來已經喝慣了茶,略等了半晌,便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俄然感覺熱天喝這類茶也不錯,起碼彌補鹽分不是?
裴行儉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彷彿想揉揉她的頭,約莫見她頭上還梳著高高的髮髻,手指落了下來,在她臉頰上一刮,“這類煞風景的話,也就是你能說得這般理直氣壯。”
琉璃摸了摸本身另有些發燙的臉頰,“總有八九杯,是葡萄酒,甜甜的倒不醉人,本日玩的是射覆,我竟一次也冇猜對,幸虧適時官的時候,彆人也冇猜對,不然說不得便真多了。”
待她梳洗打扮結束,乘車達到河東公府二門時,管事娘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殷勤小意,隻是此次簷子卻冇有去上房,而是穿過花圃,到了一處花廳,鄭宛娘神采淡然的在階前迎客。琉璃進得廳內,才發明女客已到了兩三個,不大工夫,中眷裴在長安的三四戶官宦人家的女眷便到了個齊備,天然還是是以武陵令裴安石的夫人鄭氏為首,她的長媳蕭氏也跟在身後,瞥見琉璃,向她點頭微微一笑。
鄭冷娘垂眸一笑,冷靜的退到了一邊。
玄奘入宮給高宗和武則天講法?琉璃不由有些發楞,裴行儉垂眸喝了口茶,昂首見了她的神采,笑道,“先皇在時,玄奘法師便曾數度入宮見駕,先皇還曾死力勸說法師出家為官。大慈恩寺原是聖上發願所建,昭儀又是堅信佛教的……”說著歎了口氣,“玄奘法師曾對窺基說過,欲弘揚佛法,必依靠國主,現在情勢如此,法師天然不會錯過這大好機遇。”
琉璃回身拿起這個刻著雙鳳圖案的檀木匣子,翻開匣蓋,內裡是一柄一尺多長的淡綠色琉璃快意,光彩清透,雲紋圓轉,端的是少有的珍品。裴行儉拿在手裡看了幾眼,淺笑道,“倒是可貴的,要好好收著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