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俄然有人來拜訪，遲誤了一些時候。”

裴行儉沉默半晌，嘴角暴露一個諷刺的笑意，“承蒙李舍人厚愛，感覺與我同為蒙陛下深恩之臣，又都與弘文館很有淵源，過來找我，天然是來商討如何替陛下分憂，協讚廢後立後之事。”

他們天然是不會都來的，這倒真是再好也不過的藉口。琉璃淺笑道，“這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裴行儉一怔，笑了起來，“我也是聞雞起舞、寒暑不綴的，那裡就這般嬌氣了？”

琉璃笑了笑冇有接話，兩人進了門，阿霓已打了熱水過來，琉璃一麵遞了熱葛巾給他，一麵便問，“本日如何返來得這般晚？”

李莊頭內心悄悄苦笑了一聲，這位固然短長，倒是個明理的，可惜他們卻不能跟她講理，想起那邊的叮嚀，咬了咬牙還是回道，“娘子還是懲罰我們的好，不怕娘子氣惱，我們有負娘子所托，甘心受罰”

琉璃恍然大悟――本來這一名竟是歪打正著想來許敬宗、王德儉、袁公瑜等人固然極力交好著楊老夫人，卻不敢公開與長孫無忌為敵，剛好這位李義府正被長孫無忌逼得走投無路，略一調撥，就成了他們的探路石

裴行儉不知想起了甚麼，略有些入迷，“是一名中書舍人，你約莫未曾聽過他的名諱……不過，想來很快就會聽到了。”

琉璃一時沉默，這個答案天然在她的料想當中，實在彆說這位臭名昭著的李義府，便是許敬宗、袁公瑜等人，本身固然不甚體味，但常日與鐘夫人、葛夫人等人相處，那份趨炎附勢之意卻也能感受一二。義母於夫人便是因為不大看得上她們，近兩次都找了藉口推了楊老夫人的邀約。於夫人尚且如此，何況是骨子裡很有傲氣的裴行儉？

琉璃頓時吃了一驚――她當然聽過這個名字現在他已經跳出來了麼？幾近從不對人丁出惡言的裴行儉，此次竟然直呼了他的名字，想來對他是半分好感也冇有……

琉璃站在台階上，神采安靜的看著這些穿戴麵子，卻個個麵帶倦容的莊頭與掌櫃，點頭一笑，“諸位辛苦了。”

琉璃微覺驚詫，細心想想，又感覺不難瞭解。她都能看出李義府是被許敬宗、王德儉這舅甥倆當了槍使，李義府轉頭一想天然也能明白。記得此人是個睚眥必報的聞名小人，想來就算因禍得福，也不會太感激王德儉，約莫正因如此，纔會尋到裴行儉的頭上來。隻是裴行儉倒是……看著他的神采，琉璃的心不由有些揪了起來，“那你是如何答他的？”

琉璃低頭想了半晌，揚聲道，“阿燕”待阿燕挑簾出去，便直接叮嚀道，“你去外院問一聲管事，洛陽的掌櫃、莊頭何時能到，如果還冇有切當動靜，讓他明日一早便派人再去催催。”

放下葛巾，裴行儉長長的出了口氣，瞥見琉璃發楞的模樣，輕聲解釋道，“你這幾日都冇出門，天然不知，這位李舍人前日夜裡俄然上表，請聖上廢王皇後而立武昭儀為後，震驚了朝堂。”

世人沉默行了個禮，仍然是那位李莊頭往前走了一步，叉手笑道，“見過娘子，我等來遲了幾日，並非躲懶，實在是雨天路滑，走不了太快，路上另有好幾位因淋雨生了病，隻能先養幾天，隨後再來給娘子存候。”

院門吱呀的響了一聲，一個深青色的人影從雨幕裡快步走了過來，小檀鼓掌笑道，“阿郎返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