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狄娘子最後還說了一句,她本身估計著,如果能有個二十多萬貫,她大抵便能交代得疇昔,也不必與族人們太多籌議了。”
簾帷前麵,大長公主的臉上已暴露了些許笑容,這些主子還算識得時務,冇敢跟本身打草率眼。現在他們已是庫狄氏的主子,庫狄氏想如何措置便能如何措置,可這些主子她還不曉得,哪一個是省油的燈?既然敢去,敢如許說,天然背工都已經留好,現在,就看他們如何鬥那位庫狄氏了……
李莊頭停了停才道,“庫狄娘子說,她曾發誓,這些財產所得錢帛毫不會用於本身,而是要為家屬投機,以是這些財產雖是私產,發賣的代價到底還是要與中眷裴的族人說上一聲。她是甘心把這些財產一筆全轉給您,也省去那些滋擾,但是公主若給的代價太低,族人中又有人情願以更高的代價接辦,論親疏論事理,她卻也不好說一個不字,或許隻得拆分出兩三樣賣給這些族人。是以,她讓小的先過來回稟大長公主一聲,留了其彆人等住在那邊府裡,讓大夥兒都預算一個代價出來,她美意中稀有。還讓我們出了一人,歸去告訴那幾位病在路上的掌櫃莊頭,說是人不必過來,把代價報來便好。”
李莊頭伏在地上,忍不住拿眼睛睃了前麵一眼,在垂地的雙層紗簾那邊,站著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子,而他們這些人百口的存亡榮辱,現在便要取決於她內心對他們是否另有一絲憐憫了
大長公主呆了半晌,才漸漸的坐了下來,喃喃道,“一戰破陣,殺敵千人,這般不起眼的軍功竟然便授了將軍、拜了縣公,天子他到底在想甚麼?莫非太尉他們就未曾發過話?”
“嗯。起吧。”大長公主的聲音一如昔日清冷,帶著一份文雅的慵懶。
鄭宛娘內心發顫,卻又不敢坦白,低聲道,“傳聞前兩日聖上不知為何大發雷霆,當日王皇後便被正式禁足,她身邊的宮女也悉數換了,本來奉侍王皇後的宮女和女官大多被貶入掖庭為役,有些則是發到彆的宮裡,聽聞還不明不白病死病廢了幾個。蕭淑妃那邊景象也差未幾,本來最得力的幾個都已在做苦役,宮裡現在已是武昭儀的天下,連貴妃都日日去鹹池殿坐坐,說是探視,實則……存候。”
李莊頭曉得大長公主的性子,略直起些身子,不等她開口扣問便恭恭敬敬回道,“啟稟大長公主,小的們本日已經去了裴明府的府邸,拜見了庫狄娘子,也與她稟告了本年上半年固然大旱,但收成尚保,是以賦稅都先交了一多數,但比來雨水成災,地步裡已是無收,下欠的不管如何交不了;掌櫃們也各自找了來由,隻說虧錢,情願聽憑她發落。”
簾外的李莊頭忙答道,“庫狄娘子想了好久,隻問了小的們一句,那今後每年約莫能上繳多少。小的們便按事前籌議的回道,切當數量說不定,糧食或多或少,店鋪或贏或賠,但想年年都如本年初半年那般是不大能夠了。庫狄娘子便歎了口氣說……”他聲音停了一拍,語氣更加謹慎翼翼,“說既然如此操心還不必然能有收益,留來何用?不如都便宜發賣了,起碼能落個清淨”
鄭宛娘忙應了“是”,又躊躇道,“隻是她若一口應了,府裡可有這很多錢帛?”
大長公主閉上雙眼,一個字也冇有說,隻是神采俄然變得暗淡了下來,彷彿轉眼間老了好幾歲,足足過了一盞茶工夫才猛的展開雙眼,對侍女叮嚀道,“去把庫房的賬冊拿來,盤點盤點能拿出多少錢帛,輕易換錢的金銀器又有多少。”轉頭又看向鄭宛娘,“你明日去裴府一趟,跟庫狄氏說,都是自家人,代價多些少些不打緊,我願出二十萬貫接辦過來,免得裴氏產業落入外姓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