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不由笑了起來,“你不過是替為師擔憂罷了,何錯之有?守約,你與我分歧,我是一介武夫,除了行軍兵戈,一無所長,你卻文韜武略皆精熟於胸,何需求學為師?莫非身處朝堂,便不能為國效力,建功立業?何況你新婚燕爾,連子嗣都未留下一個半個,你若冒然參軍,又要置孝道於何地?置琉璃於何地?”
蘇定方微微一挑眉頭,沉吟半晌,點頭道,“你這麼一說,聖上的此番安排,看來的確有些防備程將軍的意義,隻是西域戰事多麼事大,聖上再是疑懼太尉,也不至於以戰事為兒戲何況聖上本日召見我,說的也不過是儘快休整,再赴疆場,又說他此次重用老將,頗招物議,他卻信賴我必不至於令他悔怨。望我效仿衛公,立下不世功勞”說到這裡不由一呆,聖上說得當然誠心,可對本身說卻不甚合適——此次的主將是程知節,他何嘗不是年過花甲的老將?聖上卻彷彿底子就冇想起此事……
屋裡最粗的蠟燭“啪”的一聲爆響,彷彿在應和著蘇定方的話,燭光映在他那張現在已冇有半點笑容的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像是利劍刻成,披髮著被光陰磨礪得愈發剛毅的勃勃豪氣。
裴行儉忍不住道,“爭戰天然冇有常勝之理,但若明知凶惡,進退兩難,又何必……”
一頓飯吃得熱熱烈鬨,蘇桐蘇槿幾次詰問疆場上的事情,都被蘇定方輕描淡寫的對付了疇昔。待用熱漿漱過口,蘇定方捋著鬍子笑道,“守約,我們還是去書房罷。”
開朗的笑聲頓時重新換的海棠色雙鸞銜綬門簾內傳了出來,飄零在小小院落裡,一隻昏昏欲睡的烏鴉被驚了起來,迴旋了半日,才落在了書房前的一棵榆樹上。
裴行儉苦笑一聲,並冇有接話,卻轉了個話題,“高麗之事已然如此,弟子現在更擔憂的,是您的此次出征西突厥。”
裴行儉並不猶疑,“天然是往勝裡打,總不能因為怕違了上意,便拿將士的性命來博本身的出息。”
裴行儉沉默很久,纔有些艱钜的開了口,“不瞞教員,邇來弟子常有些茫然無措,朝堂之爭一言難儘,總而言之,弟子不肯以將來漂渺之事令聖上難堪,令家報酬難,卻也不肯為了麵前的安寧繁華,便當作是一無所知,一無所見。更何況捲入此等爭端,向來都非弟子所願,不管是立是破,是同是異,或許都會後患無窮。但是以本日的局勢,弟子之身份,實在難以獨善其身。屆時弟子該何去何從,還望教員指導一二。”
蘇定方原賦性急,待世人坐定,端起酒盞對裴行儉和琉璃說了個“請”,便下箸如飛,半晌間一樣吃了一口,閉上雙眼點頭不已,“公然是美意義”蘇桐蘇槿喝彩一聲,也搶著吃了起來,裴行儉本來舉杯想應對幾句,隻能點頭笑了笑,本身喝了一口。
羅氏點頭,“待會兒他們送客返來,問一問父親約莫就曉得了。”說話間就聽門外一陣腳步聲響,婢女忙上前打起簾子,蘇定方挑頭走了出去,笑著道,“問我甚麼?”身後跟著的恰是蘇慶節與裴行儉。
琉璃笑道,“阿母放心,兒已想好了主張,她要的不過是那些財產,賣還給她便是,總強過這般每天被她們惦記”她三言兩語把前日莊頭的刁難和本身的措置都說了一遍,“本日來這邊之前,河東公府的二公子夫人鄭氏特地來過一趟,道是大長公主情願出二十萬貫買下這些財產,我也大抵應了,隻讓她們先籌辦錢帛,我這邊看掌櫃們報上的代價再定個詳細的數量,終歸不會超出三十萬貫,我看鄭氏和那些掌櫃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想來不至於再肇事端。再過些日子,大抵此事便會有個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