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點了點頭，內心又多了幾分掌控，笑道，“夫人歸去後將插屏的尺寸奉告琉璃，如果不出不測，半個月內便能得了。”

裴九怔了一下，垂下視線淺笑道，“既然如此，敢不從命。”

裴九笑著擺了擺手，語氣還是平淡謙恭，“庫狄大娘客氣了，裴某不過是胡亂猜想了一番罷了，甚麼事都冇做，何敢當一謝字？大娘能得償所願，想來應是天意如此，倒是這夾纈，家師定然歡樂，裴某應多謝大娘纔是。”

琉璃內心一動，俄然想起了阿誰曾在胸中盤亙的疑團，忍不住問道，“可否就教裴君官諱？”

琉璃頓時鬆了口氣，武夫人提到書法時，她就想到了裴九那筆精美的好字，此前還一向有些擔憂，此人固然看起來暖和有禮，卻自有一種令人不敢過分靠近的氣度，身為裴氏後輩、朝廷命官，她一個小小的胡女畫師，那裡有資格讓他幫如許的忙？她又不能直接說，這是送給當今陛下的生日禮品，本來她還想了幾個彆的體例來打動他，卻冇想到他竟然如此好說話！琉璃忙趁熱打鐵，“那就先在此謝過了，隻是須得裴君動筆時，卻不知如何才氣奉告裴君？”

琉璃考慮了半晌，昂首笑道，“既然如此，何不就用一篇墨書做扇六聯屏風，或是整麵的水墨畫配大段辭賦，做成一個單幅的插屏？豈不比這打獵圖更新奇？”

他的聲音明顯極輕，但聽在琉璃耳中，就如轟隆在耳邊炸響，一時耳邊、腦中都有些嗡嗡做響。和裴炎對她而言隻是一個名字分歧，裴行儉在她內心絕對是一個傳奇，而這傳奇，竟然早就已經呈現在本身麵前，本身卻渾然不知！

琉璃笑道，“確是有一事要煩勞裴君，過些天我要畫一幅插屏，隻是那畫須有題詞，我這筆字實在見不得人，思來想去，隻能厚顏找裴君幫這個忙了。固然這套夾纈不敷以充作潤筆之資，也是聊表一點情意。”

這幾幅夾纈染色並不龐大，隻是用淡淡的青色做底，人馬獵物線條都是墨玄色，遠山用留白勾畫，惟霜葉和人臉等處用了淺赭色，配著本來就簡練的圖案，看起來非常平淡高古。

史掌櫃頓時笑了起來，“本來大娘也傳聞過，我那日收了他的文書後看著那名字也感覺眼熟，厥後過了兩日纔想起是如何回事，卻冇想到他竟然會是如許一副馴良的模樣。”

武夫人頓時笑得更明麗了些，“待我歸去，找到合適的屏風，再來找你。”

琉璃微微一怔，冇想到他竟然如此答覆，既然他已不肯再提之前的事情，她天然也不會再說甚麼，當下也隻是笑著點點頭，回身到架上又拿下了一疊夾纈，放到結案幾上，與案上那六張恰是一模一樣。

褚相爺？是此時最超卓的書法家褚遂良吧？他與虞世南、裴行儉等人齊名，是以空靈清臒的楷書而著稱，琉璃忙問，“那六扇屏風但是楷書？”

琉璃筆尖一抖，剛畫的一枝蘭花中間頓時多了個斑點，她怔了怔，順手在阿誰斑點勾了幾條細線，畫成了一隻蜜蜂，隻是斑點到底大了些，看起來倒更像一隻蒼蠅。她不由苦笑著搖了點頭。

裴九點頭道，“無功不受祿，這如何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