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天然冇甚麼不放心的,琉璃便拿了裙子回屋,用淨水調了一些本身從安家帶出來的銀粉,細細的在裙裾上描上星形的小光點,此時一幅絹寬約一尺八寸,六幅便足有一丈寬,星點固然不難畫,但如許一條裙子畫下來,卻也花了琉璃大半天的工夫。
待到她終究畫完,已是金烏西墜。她捧著裙子去了正殿,武則天住的西屋恰是一片歡聲笑語,本來楊老夫人也來了,正在逗弄乳母懷裡的李弘,一見琉璃就笑道,“真是個癡兒,我午後就在你的視窗足站了好一會兒,你頭都冇抬過,我和順娘都笑得不可,你竟然也聽不見快把裙子拿來,老身倒要看看你畫的是甚麼。”
宮女將楊老夫人領到了靠南的窗邊,這一片設了兩張長條案幾,楊老夫人轉頭看了一眼,攜了月孃的手,坐在上首的案幾,武夫人便坐鄙人首,琉璃本想與翠墨都站到前麵,楊老夫人卻轉頭道,“琉璃,你也坐。”
待這一大隊人馬都進瞭望雲亭院內,琉璃她們才走了出來,麵前是一個極大的院子,到處彩燭光輝,歡笑不斷,婉轉的西涼樂飄零在院子上空,盛裝麗服的美人觸目皆是,不時有人向武則天含笑見禮,或是讚歎裙子新奇華麗,武則天也一一淺笑行禮,一行人逛逛停停,半日才走到院西靠著湖水的望雲亭前。這望雲亭與其說是亭,倒不如說是一座兩層的涼殿,起在高高的土台之上,看起來更加娟秀矗立。
燈光之下,琉璃隻能瞥見武則天挺直而沉寂的背影,但她身邊的宮女們臉上清楚都已暴露了不忿之色。第二架金頂華輿裡坐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顛末武則天的身邊時卻並冇有任何施禮的意義,低著頭也一徑往裡去了,這邊宮女們的神采更是丟臉,被乳母抱著的李弘不知為何哇的哭了起來,武則天轉頭看了兒子一眼,揹著燈光的臉上冇有一絲神采。
琉璃點頭髮笑,想來武順娘有些日子冇進宮,恰是小彆情熱,淑妃如果最得寵的時候,這招大抵還是管用,現在卻隻是討嫌了。隻是,裝病也能裝得如此氣勢如虹,這個淑妃實在……
楊老夫人歎道,“怪道你畫了一天,本來竟將漫天星鬥畫上了這條裙子”
楊老夫人笑嗬嗬的揮手道,“你好好服侍陛下就行,母親這裡天然有順娘她們陪著。”
未幾時那條六幅繚綾銀絲雲紋長裙就被宮女捧了出來,武則天試了一試,世人都是讚歎,琉璃擺佈打量了幾眼,俄然有了個主張,笑道,“這月色裙的銀絲還是不敷亮,昭儀如果放心,我去拿亮銀粉描上一些星點,或許能更好。”
在本身房間裡用了早點,琉璃見月娘出門了,纔跟了上去,一起到了武夫人屋裡,武夫人公然是一副容光抖擻的模樣。待到武則天那邊有請時,琉璃看著武夫人嬌媚的神情內心都有些打鼓,武則天卻仍然是一副慵懶平和的模樣,和武夫人說談笑笑一如昨日,琉璃正感覺內心發寒,卻聽她道,“看到琉璃倒是想起來了,快把那條月色裙拿出來,本日正應景。”
跟著帝後分開,《六幺》的柔曼舞樂響起,兩隊身著長袖舞衣的教坊樂姬翩躚走進亭內,在亭中留出的空位上曼然起舞。柔嫩的腰肢輕擺,拖地的長袖飛揚,當真是翩若飛鴻,矯若遊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