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智湛歎了口氣，“此事與你並無乾係，想來裴長史在令那婦人買棺木之時，便已想好了統統背工，你覺得在那般群情激奮之下，誰還能保住那對男女？你即便不令他們同棺而葬，裴長史焉肯老誠懇實把屍首交還大梵刹？不借你之手，他還是可借民之口玉郎，你莫想得太多，難不成他還真能掐指一算，便算到你……你伯母當年的那些事？”

琉璃點頭，她天然也想過，這銅佛每次都能在最好的機會出汗，的確過分蹊蹺，隻是感覺此事與本身無關，便冇有多想下去。此時回想起那尊銅佛從光滑乾爽到淚水長流、渾身汗珠的詭異景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當日她離得很近，能夠確信那佛像大要並無非常，所謂淚水，實在是佛像的端倪弧度剛好能把四周的水珠都堆積到眼窩處罷了，但那尊佛像好端端的如何會俄然冒出汗珠來，並且是從早到晚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往外冒？

…… …… ……

琉璃奇道，“探出來又如何？”

門外有人笑道，“晚膳到啦”門簾一挑，祗氏帶著四個婢女走了出去，進門便對麴崇裕笑道，“玉郎來用晚膳也不早說，廚下本日未備得你愛吃的鮮魚，隻要一罈乾鱠，倒是還未開封的。”

麴崇裕神采頓時變了，“那女人與我冇有半分乾係他算不算得出與我何乾？”

裴行儉嗬嗬一笑，伸手將琉璃攬到了本身的膝頭上，低聲道，“我在等阿古。”

麴智湛看著他，語氣變得極其沉肅，“玉郎，不管你認或不認，她都是給你這副皮郛之人，人間緣法，自有後果，痛恨在心，更成孽緣你從小也是熟讀佛經的，現在她已得了她的報應，你又何必固執於嗔念，讓本身不得擺脫？”

現在已入了六月，西州白日裡當真是驕陽如火，隻是日頭一沉，夜風卻會立即變得風涼起來，夏夜裡坐在冷風習習的院中，吃著各種甜美的生果，喝杯清酒，看會兒星空，日子便有了一種山川畫般的清遠悠然。

“這是甚麼酒？”琉璃悄悄抿了一口，昂首望向裴行儉，這酒的味道像是米酒，卻又多了一種甜美。

麴崇裕神采放鬆了幾分，想了半晌道，“現在佛像顯聖，四方信徒來朝，所捐功德數量驚人，明日我便讓兩隊府兵代替差役，日夜在大梵刹周邊巡查，不得讓任何人擾亂佛門清淨；再者，加派人手盯著裴守約和他身邊親信之人，一旦有任何異動，都要立即回報。明日我還會去大梵刹，與玄覺法師深談一次，申明前次之事是我悔恨那和尚屈辱了大梵刹的清譽，大梵刹乃西州諸寺之首，有麴家在西州一日，便毫不會答應有人把主張打到大梵刹頭上來”

麴智湛瞅了他一眼，笑著點頭，“你莫不平氣，這裴守約雖比你大不了幾歲，做事之老成，為父都佩服得緊。現在他這番造作，我也很有些狐疑，隻怕他為的便是挾恩圖報”

這個事情麼……麴崇裕胸口微悶，實在不欲多說這個話題，笑了笑道，“父親歡樂便好，兒子本日去了大梵刹，返來後左思右想，總感覺有些不對。”

祗氏笑道，“昨日不是冇吃麼？醫師都說了讓你日日吃一些纔好。”說著便站在麴智湛的案幾前不動，麴智湛皺著眉端起碗一飲而儘，擺手道，“快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