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比黃豆還大的雨點稀稀拉拉的落在院中的硬地盤麵上,濺起的灰塵形狀竟是格外清楚,看上去就如一朵朵淺黃色小花在刹時盛開又殘落。
仍然是東配房的雅間,烹茶的年青和尚也仍然手勢文雅,行動諳練,連備下的茶盞都與上回一模一樣,隻是氛圍多少有些分歧,麴崇裕彷彿對佛經極熟,與覺玄引經據典的提及了因果福報之事,自有一種水潑不進的文雅。琉璃當然不會開口,連裴行儉都隻是笑微微的聽著,半晌纔回身向阿成點了點頭。阿成回身悄悄走到覺玄身邊常跟著的年青和尚中間,低聲了兩句,那位和另有些不測,也低聲回了一句,見阿成點頭,才笑著跟他一道走出門外。
麴崇裕笑著走上幾步,“不知守約此來,所為何事?”
稀少而巨大的雨點掉了一刻多鐘便驀地停了下來,天氣漸突變得腐敗,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照在西州城上,半濕的空中頓時熱氣蒸騰。幸虧雨後的風裡還帶著涼意,讓這悶熱多少散去了一些。
還是麴崇裕眉頭一挑,先笑了起來,“守約此言何意?”
剛到內院,另一隊府兵的隊正又熱忱瀰漫的迎了上來,此次倒是來回報,此次佛像顯聖,引來的香客比前幾年更多出了三成,幸而長史與世子安排得宜,三十多日來未曾有人受傷如此。
裴行儉點頭,“不敢與世子比擬,內人偶爾有感於心,要來參拜一番,我倒是有些惦記玄覺大師的好茶了。”
麴崇裕的一口茶頓時悉數噴了出來
一個不到二十的小府兵紅著臉走過來向裴行儉行了禮,開口時多少有些磕巴,“長史,小的、小的阿弟半個月前放牧時分歧貪睡,丟了一隻馬駒,家人遍尋不得,剛纔他們,他們說長史能算,讓小的來問問長史,該如何去找那馬駒。”說完以後更是滿臉通紅,眼睛都不知看著那邊纔好。
她的模樣倒也無人留意,麴崇裕正對覺玄笑著道,“長史說大師的茶極好,崇裕本日也想叨擾一杯,不知會不會過分打攪?”
麴崇裕臉上倒是暴露了些許驚奇之色,“守約難不成真故意向佛?竟是比我還來得勤些。”
麴崇裕暗自鬆了口氣,卻見裴行儉低頭喝了一口茶,俄然開口道,“覺玄法師,裴某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都雲佛法慈悲,法師當也曉得,現在西州便有一場莫測之事。”
麴崇裕彷彿這才瞥見琉璃,向她微微欠身點頭,“本來是庫狄夫人要來拜佛。”
覺玄烏黑的眉毛伸展開來,合十淺笑,“求之不得。”
麴崇裕仿若不聞,轉頭便又跟裴行儉提及話來,一麵說一麵上了台階,卻見那位覺玄大師也從殿內轉了出來,合十施禮,仍然是一臉馴良的淺笑,“長史與世子本日竟是連袂而來,善哉善哉。”
裴行儉歎了口氣,“世子想也曉得,那十二萬石的糧草大限,下官鄙人,今夏的租稅加上西州行商手裡所籌,倒也湊齊了此數,隻是都護府賬上無錢,倉中無帛,總不能空口白牙開倉令行商交糧。下官想來想去,也唯有希冀梵刹著力,來挽救西州百姓這一回。”
琉璃此時那裡還不明白剛纔那兩個隊正在弄甚麼鬼,聽了這話,忍不住笑著還了一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