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梵刹的院門，麴崇裕儘力端著的一張笑容完整的垮了下來，轉頭看了本身的侍從一眼，語氣不由帶了幾分峻厲，“剛纔究竟出了何事？”

裴行儉搖了點頭，“盤點天然是盤點了，至於支出官倉麼，”他低聲笑了起來，“這些錢帛如果就這麼支出官倉，豈不是過分可惜

不斷無此理

琉璃不由啞然發笑，正想說話，裴行儉從內裡挑簾走了出去，見結案上的冰梅漿，對琉璃笑道，“你倒是性急。”

麴崇裕不由驚詫發笑，低聲道，“便是這位蘇公子之事，崇裕待會兒再回報。”說完回身出門，對正大步走來的蘇南瑾抱手一笑，“子玉，內裡請。”

麴崇裕垂眸回道，“裴守約向覺玄法師直言相求，望梵刹脫手解糧草之困難，覺玄法師竟是一口承諾，還道佛祖此次顯靈想來便是為了此事，是以要把這一個月所收功德悉數捐出。兒子勸說了幾句，覺玄法師竟是鐵了心要捐，裴守約已讓府兵們去盤點錢帛了。”

小檀“啊”了一聲，忙喝了一口，皺眉道，“婢子如何嘗不出來？這金銀……是甚麼味道？”

蘇南瑾眉頭一挑，“都護竟是並不曉得此事？”

蘇南瑾點了點頭，“確是有事相詢與都護。”進門便向麴智湛行了一禮，“見過都護。”

侍從唬了一跳，想了半日才道，“裴長史的親隨去找那位和尚時，我因站得近，模糊聽到那位親隨是說，聽聞大梵刹有冰窖，自家夫人想做冰梅漿，不知可否讓他去冰窖裡拿些。和尚便答，拿些冰自是不打緊，隻是梵刹冰窖向來用以儲存供物，外人不好出來。那位親隨點頭，兩人便一道出了門。”

麴智湛歎了口氣，“玉郎，你還是想要與裴守約比個凹凸？壓他一頭？罷了，依我之見，你甚麼都不必做，尋個不起眼的人知會裴守約一聲便罷。”

麴崇裕搖了點頭，臉上暴露了一絲苦笑，“這兩日隻怕便會有大事，本日去大梵刹前兒子才傳聞……”一言未了，便聽內裡傳來了通傳之聲，“都護，蘇參軍求見”

麴智湛笑眯眯的道，“蘇公子請坐，這幾日小兒如有接待不周之處，敬請包涵。”

清澈的淡褐色梅子漿裡，晶瑩的冰塊載沉載浮，盛梅子漿的玻璃圓缽上敏捷的固結了一層水珠。琉璃本身脫手，分了三小碗出來，笑道，“你們也來嚐嚐。”

麴崇裕躊躇了半晌才道，“崇裕想著，總要讓那蘇南瑾收斂些纔好，如果差個一成半成，我們這十幾天來，倒也收了些糧米，加上西州大戶們的，約莫萬來石還是湊得出來。”

琉璃笑而不語，這大半壺冰，換了四萬緡的錢，莫說值得一壺金子，隻怕一壺鑽石也差不離了。

麴崇裕看著他的背影在都護府外消逝不見，神采才冷了下來，回身回到正廳，對麴智湛嘲笑道，“這蘇南瑾倒是個膽小手黑的，看來我聽到的動靜冇錯，他是籌辦是分量上做手腳，傳聞是要剝削兩成”

琉璃喝了一口，歎道，“我倒是嚐出了些金銀的味道。”

麴智湛臉上也暴露了驚詫之色，“怎會如此，覺玄大師此前一個字未透但是裴長史暗中使了手腳？”

麴崇裕眉頭微皺，西州井水深涼，西州人夏季要吃冰漿冰酒，不過吊入井中一兩個時候便可，但長安富朱紫家夏季飲漿的確多喜用冰，以這位庫狄氏的性子，想沾梵刹的光毫不希奇，但若不是他們出去的這一趟出了題目，難不成這覺玄法師還真是收到了佛旨，而裴行儉早在兩個多月前就算到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