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天高，自在安閒”，裴行儉輕聲唸了一遍，點了點頭，“你若能信得過我，三年以內，守約必定竭儘所能，助你完成此願。”說著，目光倒是從琉璃的身上轉向了遠處。

身後彷彿有道視野一向追跟著她的腳步，琉璃疾步走出老遠，轉過一處假山，步子才慢了下來，往前又走了幾步，忍不住閉上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伸手捂住胸口，聽著內裡那顆砰砰亂跳的心終究垂垂變得安靜，眼睛卻更加酸澀起來。她隻能睜大眼睛看著天空，等候著這股酸楚漸漸退潮。

裴行儉笑道，“這有何難，你若喜好，今後天然能常常嚐到。”

裴行儉的劍眉微微挑起，“本來在大娘眼裡，裴或人竟是這般愛談笑。”

半晌以後，裴行儉已收回視野，看著琉璃，神采答覆了一貫的暖和，“隻是，三年時候或許太長，琉璃，你可會忘了你我本日之約？”

琉璃愣住了，這話是從何提及？不過，要說到他會不會識人看相，她不由點了點頭，“我信。”

琉璃本來略鬆了口氣，聽他如許一答，內心又是一緊，想了想隻好笑道，“早知是裴君的手筆，琉璃真該留在武夫人車上，也好嚐嚐甚麼桂花畢羅。”

裴行儉俄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琉璃不由也停下了來，抬頭看他，隻見裴行儉的臉上暴露了一種極其慎重的神采，“此事我既已說出，便毫不會懺悔。剛纔我所提的，也毫不是想譭棄前約。何況，我願守此約，並不是為了守諾而申明，也不是為了報恩，是我甘心去做，情願去做，倒是你，老是想得太多了些。”

很久以後，她才重新起步，剛纔本身到底和裴行儉說了多久的話？彷彿很長，又彷彿很短，萬一阿淩返來瞥見本身不在，不知會不會多想？想到這裡，琉璃腦筋頓時一涼，不由加快了腳步。幸虧她住的處所本來就有些偏，一起倒也冇有遇見熟人，一向到了閣樓中，隻見屋裡還是一片烏黑。琉璃這才放下心來，進屋撲滅了蠟燭，脫下披風，換了鞋子，散開首發，看看身上再無馬腳，纔在燭台前坐了下來，順手翻開了一本《後漢書》，思路卻不曉得飛到那裡去了。

兩人沿著湖邊，沉默向南而行。琉璃原想讓裴行儉走在前麵，誰知他卻老是不緊不慢的走在身邊一步擺佈。她腳步如果太快，走到了前麵，想到裴行儉會在前麵看著她，她隻怕本身到時連路都不會走了，可若走得太慢，倒像是用心磨蹭時候普通……正在煩惱，就聽裴行儉低聲道，“大娘若不嫌裴某冒昧，我想問一句，你現在在這宮裡，究竟有何籌算？”

他的意義是……琉璃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睛，隻感覺內心俄然湧上一陣慌亂，想躲開他的視野，卻恰好被魘住了般一動也不能動，半響才猛地驚醒，低下了頭去。夜風彷彿變得炎熱起來，湖水悄悄拍打石岸的聲音，夜風吹動柳枝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了琉璃的耳朵裡，彆的另有一個砰砰的聲音在變得越來越大，她愣了一下才明白，那是本身胸口裡心臟的跳動。

一語未了，隻見裴行儉俄然退開了一步，琉璃微微吃驚，昂首看時，隻見他嘴角緊抿，一隻右手也清楚已握成了拳頭，忍不住脫口道，“裴君？”

卻聽裴行儉道，“琉璃，你到底在怕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