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這位剛纔還一臉桀驁的蘇參軍攬著裴行儉的肩頭,談笑著走出門去,一院子人都有些麵麵相覷。阿燕忙幫琉璃把頭髮重新挽好,小檀細心的插回了銀簪,低聲笑道,“娘子動手倒有準頭隻是比起古叔來還是要差些,古叔本日實在威風得緊,阿誰參軍嚇得臉都變色了……阿郎如何與這類人有友情?”
裴行儉看了看頭髮披垂了一半的琉璃,眼神微暗,轉頭再看著蘇南瑾時,臉上的笑容卻更是溫暖得幾近醉人,“守約也不過剛到涼州,一彆經年,子玉竟是風采殊勝”
看來這位竟是用心找碴了安十郎心頭冒火,強自按捺著情感賠笑道,“啟稟參軍,舍妹是大唐的官家女眷,小的姨父官居承務郎,舍妹與我劃一行,不過是取個沿途有人照顧。”
蘇參軍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個的牙尖嘴利的可惜你口氣也太大了些,未免便吹得破了宮裡、將軍府、國公府豈是你這等人隨便出入的你當是在你的蠻荒小國麼?”
蘇參軍不由呆住了――蘇定方、武昭儀?他即使三年未回長安,卻從邸抄上讀到過,那位本來跟父親同級的蘇定方剛剛纔拜將封公,且恰是此次出征突厥的前軍總管,至於甚麼武昭儀,記得彷彿是皇上的寵妃。胡人多善舞,亦多能畫者,入宮為畫師並不希奇,莫非麵前這個胡女竟是這般來源?
那兩個兵丁得了這句,又回身上前,阿燕和小檀固然反對,卻那裡擋得住,撕扯了兩下,小檀忍不住尖叫起來。
他遲疑著皺眉往下又看了一眼,隻見另一邊的幾個胡婢臉上多少都暴露了些詫異之色,內心不由一動,嘿嘿的嘲笑了兩聲,“你說這些大話唬誰?你若真是蘇將軍的義女,又曾入宮服侍朱紫,怎會無緣無端去往西州?難不成也是要去發賣絲綢?這話說出來,你身邊的胡婢都不信,還想矇騙本參軍,你好大的膽量來人,拿下她”
兩個兵丁一呆,轉頭便看蘇參軍,蘇參軍眉頭頓時立了起來,“小小賤婢,也敢出言不遜,唾罵朝廷,把她拿下”
蘇參軍心頭有些亂了起來,安家並非小商戶,在長安、涼州都是根深蒂固、枝繁葉茂,既然敢說拿族人道命來包管,此話隻怕假不了,這位大漢看技藝也毫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得起的,隻是事到現在再往迴轉,本身的麵子卻往那裡擱?更彆說落下閒話,圖謀之事更是難成……他轉念間便拿定了主張,厲聲道,“你家娘子便是官家女眷,既來公驗,也需照實回話,你一個奴婢,敢對官差脫手,我拿了你說到禦前去又有何妨?來人,把這奴婢綁了”
蘇參軍內心頓時一突,本身竟又冇有占到理莫說長史與這安家乾係彷彿不錯,便是刺史來了,隻怕也不敢獲咎蘇大將軍的義女、宮中昭儀的紅人,真要分化起來,此事要如何告終纔好?
安十郎忙叫道,“使不得快快停止”轉頭便倉猝忙的道,“參軍明鑒,舍妹句句失實,長安大家皆知,舍妹庫狄氏為蘇將軍義女,得昭儀厚愛,便是小的姨父也是是以得了聖上一塊‘家風忠謹’的匾額,安家敢拿涼州統統財產與族人道命包管,舍妹之語並無半句虛言隻是舍妹性子謙謹,不肯與商隊的下人們多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