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歡天喜地的喧鬨聲中,這個刺耳的聲音彷彿完整被淹冇了,隻要幾個落在前麵的西州人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人嘲笑了一聲,“不站住又如何,你們還能屠了西州城?你們這些殺人掠貨的賊子,還是滾歸去聽候聖上發落吧!”
琉璃歎了口氣,“我內心稀有。”
“裴長史!”“裴長史你終究返來了!”七嘴八舌的問好聲一時響徹山穀,異化著幾聲嚴峻的低喝,“退下!”“都退下!”
安三郎點了點頭,眉頭卻仍然緊緊皺著,躊躇了半晌還是道,“你有所不知,王總管的那些親兵非常凶橫,九郎那邊我不曉得,可他們扣了我的頭一日裡便是水米未曾送一口,放下話讓我好生想想,莫自尋死路,還是軍倉將士厥後鬨將起來,他們纔不敢過分。現在這一起之上,冇有旁人管束,也不知九郎他過得如何,到了西州以後,麴都護如果怕獲咎了那些將軍……就算聖旨不日便到,這段日子又該如何是好?”
安三郎即使內心已有了些籌辦,聽到這話不由也吃了一驚,“王總管他們竟然如此暴虐?難怪……如果如此,九郎他豈不危矣?”
阿燕輕聲道,“所謂吉人自有天相,算算日子,現在皇後多數已是得了信,說不定陛下的旨意都已下了,我們隻要等上幾日,天然會有好動靜!”
琉璃卻隻聞聲了一個熟諳的聲音,“多謝各位父老,請稍安半晌!”他的聲音仍然明朗,帶著份令人放心的沉著。琉璃低下了頭,緊緊咬住嘴唇,忍住了眼中的酸澀。
校尉心頭不由劇震,反應過來再想開口時,身邊已響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這位校尉,一起辛苦了。”
琉璃歎了口氣,一時不知說甚麼纔好。此事的首尾白三郎已說過,王文度派到軍倉來的校尉本來是想把胡商都扣住的,裴行儉輕描淡寫說了句,王總管若想讓雄師回程路上再也糧草彌補,固然扣人便是。那位校尉考慮半日到底還是不敢,這才隻扣了他與安三郎。原是籌算日夜審判,想逼出兩個罪名來的,隻是這“調劑糧草不力”說法在軍倉一傳開,管著軍倉的李郎將當即便翻了臉——裴行儉並無在軍倉任職,名義上不過是幫手他行事,若容這些人把裴行儉調劑糧草不力的罪名定下,那他又該算甚麼?軍倉士卒乘機一番鼓譟,王文度的那些親兵到底不敢犯公憤,事情便拖了下來。
阿燕悄悄的歎了口氣,走上了一步,“娘子也不必擔憂,白三郎也說了,那些總管們雖是冇安美意,軍倉中跟了阿郎幾個月的軍士們待阿郎還是極照顧的,這半個月來阿郎也冇吃甚麼苦頭。”
琉璃勉強牽了牽嘴角。他冇刻苦頭麼?三個月嘔心瀝血,用手頭戔戔兩三萬民夫和車馬,支撐著十萬雄師的糧草,支撐著一場他在一年多之前就曉得冇有勝算的戰役,到頭來,換來的倒是一場血腥的屠城,和一個“調劑糧草不力”的罪名,他的表情會如何?想一想她都感覺內心有甚麼東西一絲絲裂開般的疼。
這個笑容彷彿有種奇特的傳染力,琉璃聞聲身邊的西州人驀地發作出了一陣喝彩,性急些的人便湧了上去,她的麵前人影閒逛,頓時擋住了阿誰矗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