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黯然道，“如果男人，能夠先用艾灸溫陽通經，再按摩下藥。”

小檀忙上前抱起放到琉璃跟前。是一個非常精美的檀木匣子，底邊雕著簡練的蓮花圖案，琉璃的手指很有些發癢，卻也不好立即翻開，隻能笑著欠身，“多去世子還記得此等小事。”

阿燕茫然搖了點頭，一旁的安三郎忙道，“恰是！約莫是永徽二年年初，她曾大病過數月，厥後又……頗受了些溫飽，隻是厥後身子看著還好。”

安三郎也是一臉焦心，看了看那幾位名醫，還未開口，麴崇裕俄然怒喝了一聲，“你們到底會不會治，能不能治？”

韓四用力點頭，“我見過兩回。”

琉璃說了聲“不敢”，內心悄悄歎了口氣，麴崇裕說得不錯，西州人現在種白疊未幾，白疊坊所收多數還是靠自家職田的那幾百畝，更莫說河穀裡的織坊玄月間才正式完工。即使以現在細白疊兩緡錢一端的代價，可產量所限，所得想來不會太多。真要財路滾滾，的確是有待來歲。隻是若說到指導麼，她還真有一個主張，“世子，依我所見，如果市坊上有合適的生絲，倒是無妨收上一些。”

麴崇裕轉頭看了她們一眼，眉頭微微一皺，一言不發的加快了腳步。

琉璃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鎮靜，多數是這幾日在家裡又感覺悶了，隻能笑著點頭。雲伊不由喝彩一聲，跳了起來。

韓四木著臉拿起了紙簽，“長史於韓四如再生父母，韓某學淺，或許救不得夫人，但若按你們的治法，夫人必偶然理！”他轉頭定定的看向安三郎，“店主，你且信韓四這一回，將這藥用水三升煎至一升，先讓夫人服下，如果錯了，韓四任憑店主發落！”

正吵得麵紅耳赤的醫師們一呆，有人道，“自是能治！不過是熱邪內鬱，宣泄出去便可。”中間有人當即道，“清楚該當理氣，如何能宣熱？”另有人想說話，麴崇裕的聲音裡已帶上了幾分殺氣，“開口！” 他目光鋒利的看向了最後一個診脈，又一向沉默不語的韓四，“韓醫師，你覺得如何？”

阿燕早已呆在了那邊，聽到這句才忙點頭，“恰是！”想了想又忙道，“韓醫師，我們娘子身子骨固然看著弱，倒是從不抱病的，你是不是診錯了？”

阿燕神采也有些白了，忙將放到一邊的另一床被子抱了過來，悄悄蓋在上麵，隻是琉璃的神采卻越來越白，不住的悄悄顫抖。阿燕隻感覺五臟六腑都緊緊的揪了一起，往外看了一眼，頓腳道，“如何還冇送藥過來，小檀，你好好守著娘子，我去看看。”

雲伊笑道，“這便歸去麼……”一眼瞥見琉璃的神采，唬了一大跳，“姊姊！”

一片死寂當中，隻聽短促腳步聲響，門簾砰的一聲被撞開，一屋子人回過甚來，都瞥見了一張慘白生硬的麵孔。

韓四遊移道，“艾灸，需去衣炙肌，穴位在背後與……下腹。”

裴行儉點頭，拿起備好的薑片、艾條等物，照著韓四剛纔的伎倆，一一在呼應位置貼上薑片，撲滅了艾條。待到七炷燃儘，幫琉璃覆被著衣時，裴行儉的臉上的線條也鬆動了一點，“韓醫師，她的手足彷彿不是那般冰寒了。”

大紅的絲被退下來一些，暴露的脊背肥胖見骨，裴行儉的眼神不由一黯，韓四神采倒是平靜了下來，先將刺穿了幾個小孔的薑片放在脖頸和肩胛之下的幾處穴位上，又在薑片上撲滅了艾條。青煙嫋嫋中，艾條換了一炷又一炷，足足七炷以後，才取下薑片，直起家子，轉過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