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神采略黯,“夫人這些年莫非未曾看過醫者?也從未曾保養過?實在以夫人的狀況,如果看著不好,時不時小病一場,倒也罷了,便是這般一向未曾病過,實在滿是靠一口心氣撐著,一旦鬆下來,便是病如山倒。”
阿燕站在那邊,麵前漸漸的有些恍惚,娘子之前如何她雖未曾親見,卻也聽小檀說過,本身跟了夫人以後更不必說,這些年來,她可不是一步都不能行差走錯?一時都不敢鬆弛粗心?本來娘子不是不會抱病,隻是不敢病也不能病,好輕易現在灰塵落定,倒是把這些年欠下的都一氣發了出來……她咬牙忍住了眼裡的酸澀,聲音沉穩的問道,“韓醫師,服藥之前,婢子們還能做些甚麼?”
低頭咳了幾聲,琉璃才忍住了笑意,欠身行了一禮,“世子,請坐。”
裴行儉的穿著幾近有些狼狽,玄色的披風上有大片泥灰的陳跡,袍角也撕破了兩處,目光定定的看著床頭,幾步到了床前,低聲叫了一句“琉璃”,聲音已全然沙啞,隨即才昂首看向韓四,“她如何樣了?”
裴行儉並不遊移,伸手將琉璃悄悄翻轉過來,見她的雙唇彷彿多了一絲赤色,不由閉了閉眼睛,吐出一口氣來,隻是掀起玉色裹弦,看到那條素色褒褲時,一向穩定的手指還是一顫。阿燕和小檀相視一眼,神采也變得有些生硬。裴行儉略定了定神,給琉璃的胸口蓋上了另一床被子,低聲道,“煩勞奉告穴位處所,我來試上一試。”
雲伊笑道,“這便歸去麼……”一眼瞥見琉璃的神采,唬了一大跳,“姊姊!”
阿燕倉猝忙的走到外間,將有些發熱的布巾扔到冷水中,待滲入以後又擰了一把,回身便往床邊走,卻聽小檀低低的驚呼了一聲,聲音已帶上了一絲哭音,“娘子……又開端顫栗了。”
阿燕皺眉看了他一眼,韓四舌頭不由有些打結,“夫人早、早些年是不是得過大病,又失於保養,受了陰寒?”
過了將近半個時候,熬好的藥才終究送到了後院。琉璃卻一向昏昏沉沉,一碗藥汁竟是喂不了幾口,便又悉數吐了出來,阿燕和小檀彆離餵了幾次,不但冇下去多少藥,還吐濕了枕被,世人從速換了一回。
裴行儉微微一怔,慎重的欠身行了一禮,說的仍然是那七個字,“煩勞韓醫師一試!”
大紅的絲被退下來一些,暴露的脊背肥胖見骨,裴行儉的眼神不由一黯,韓四神采倒是平靜了下來,先將刺穿了幾個小孔的薑片放在脖頸和肩胛之下的幾處穴位上,又在薑片上撲滅了艾條。青煙嫋嫋中,艾條換了一炷又一炷,足足七炷以後,才取下薑片,直起家子,轉過背去。
安三郎忙道,“那兩回如何?”
麴崇裕點了點頭,語氣淡然,“崇裕此來,另有一項俗務。裴長史澤被四鄉,本日有四五十位村長裡老趕到西州,要向長史略表情意。聽聞長史不在,則雲若能給夫人見個禮也是好的。此事按說不好打攪夫人,隻是念及他們天寒地凍趕路不易,崇裕便自作主張把他們都留在了都護府,夫人如果貴體不佳,崇裕轉頭分辯幾句也罷。”
阿燕神采立時更白了幾分,韓四訥訥的不知說甚麼纔好,麴崇裕已緩緩的道,“依你所見,夫人的病,是因為本日受的的寒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