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正色道,“阿爺,女兒能有本日,說來也是多虧了夫人和昭儀那邊的照顧,現在老夫人正要讓女兒多熟諳些官眷,想來今後都是用得上的,女兒如何好說走?”
青林倒是笑嘻嘻的儘是獵奇,因崇化坊冇有像樣的村塾,他滿了五歲便長住了母舅家中,和曹家的表兄弟們一道發矇,逢年過節纔會返來,對於阿誰大姊姊,隻要一點點恍惚的印象了,傳聞是被應國公府的夫人娘子接去住了的,不曉得現在會是甚麼模樣?
此事琉璃早已曉得,不過還是笑著道了句恭喜,曹氏一麵往她身上看,一麵就瞟她身後的婢女,隻見手上都是空空的,內心好生絕望,眸子轉了轉,笑道,“大娘這一年多不見,個子如何看著也高了些?這通身的氣度,真真都快認不出了氣色也好,想來那邊府裡日子定是順心的,夫人們待你都極好吧……”
琉璃挑起簾子,冷靜的打量了半響,轉頭對阿霓輕聲道,“你去把東西送了,就說……”想了半日歎了口氣,“不必說甚麼,送到就回吧。如果問起,就說翻開天然曉得。”總不能讓阿霓傳話說,袍子是我親手做的,裘衣是武昭儀犒賞的吧?
珊瑚不情不肯的站了起來,磨磨蹭蹭的往外走,青林早想跑出去,瞥見姊姊的神采,又按捺住了,規端方矩的跟在了珊瑚的前麵。兩人剛下了台階,就見一行人已經走了出去,中間阿誰恰是好久不見的琉璃,身邊帶著一個眼熟的婢女。
裴行儉就站在離馬車三步以外的處所,身上穿戴月紅色的常服,看上去比前次見到的時候彷彿更肥胖了一些,隻是眼神敞亮,笑容一如既往的暖和。琉璃怔怔的看著他,幾近節製不住的想再走近兩步,到底還是忍住了,隻是站在車邊向他淺笑。
琉璃淺笑道,“青林長這般大了。姊姊有樣小玩意兒,你拿去玩兒吧。”說著,便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荷包遞到了青林手裡,青林見這荷包上繡得非常精美,內裡摸著是個硬硬的甚麼東西,忙道了謝,笑得更加歡暢了。
琉璃微微入迷,半響才道,“長興坊。”
華陽庫狄氏的墳地就在長安城外西邊十裡,從延平門出去不過一個時候就到,目睹前麵漸無門路,牛車與馬車都停了下來,清泉便到車後卸了兩大桶五色紙錢並蠟燭果品等物下來,擔在肩上,又卻見琉璃帶的婢女也拎了一籃金銀紙箔過來。
裴行儉的手裡變戲法般呈現了一個小小的匣子,“一點情意,大娘莫嫌精緻。”往前走了一步,眼睛更加現亮起來。
青林原是個有眼色的孩子,固然第一次坐馬車有些別緻,但對著這個陌生的大姊姊,到底不敢猖獗,不過量往外看了幾眼罷了。倒是前麵的車上,曹氏和珊瑚滿心都是怨氣,隻感覺這常日坐慣了的牛車本日顯得格外舊破狹小,如何看都不紮眼。曹氏便罵趕車的新泉冇有清算好車子,清泉滿心委曲,也不敢回嘴,倒是庫狄延忠淡淡的來了一句:“你不是最愛寬廣麼?現在你如何頭疼要躺著都有處所了,另有甚麼不快意的?”
一家人各懷心機,一時都冇作聲,就聽門外響起了阿葉短促的聲音,“大娘返來了”
曹氏張了張嘴,本來打疊好了的一番話,頓時一句也說不出來,還是庫狄延忠乾笑了一聲,站了起來,“走吧,冇想到你當真來得這麼快,現在出城去,倒是一點兒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