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烈的目光當真便如烈火普通,一向膠在柳如月的臉上,現在倒是先開了口,聲音有些嘶啞,“阿月,你,過得好不好?”
“隻是自打客歲曉得了那對母女的了局,我便一向顧慮著你,不知你過得如何,托了好幾個去長安的胡商探聽,也冇個成果,我想著待這邊戰事必然,便本身歸去一趟。卻冇想到,你竟然會來西州找我!阿月,我聽裴長史說,你是跟著商隊過來的,可你是如何出的宮?”
這一點琉璃倒是毫不料外,這位方老兄如有一分半分的肯勉強責備,隻怕孩子都已有五尺高了,還用在西疆這般掙命?想到柳如月這十年裡矢誌不渝的複仇與苦等,她不由也歎了口氣。這三個多月以來,因裴行儉日日都在家中,本身又是一概不見外客,柳如月未曾登門,隻是隔三岔五會托雲伊送些小物件過來,或是兩色針線,或是解悶的小玩意,這份美意她天然是心領的,冇想到好輕易真的比及了方烈上門,他們卻彷彿是甚麼忙也幫不上。
方烈的目光仍然炙熱,聲音卻極其輕柔,“阿月,我的模樣是不是嚇到你了?”
裴行儉和琉璃相視一眼,裴行儉咳了一聲,含笑道,“兩位先敘話舊,裴某與山荊臨時失陪半晌,失禮了。”說著拉起琉璃便走了出來,對守在內裡的小檀和小芙點了點頭,回身回了內院。他的神采一向安靜,隻是握著琉璃的那隻手,卻半刻也未鬆開過。
裴行儉點點頭,“自是不輕易,你想想,他犯下的畢竟是殛斃長官的大罪,幸虧無人親見,最多能替他擺脫成一個犯上的罪名,即便如此,若無拿得脫手的功勞,如何能讓聖上開這個金口?疆場上要立大功,三分靠本領,七分卻要靠天意。以他目前的景象,如果就此隱姓埋名,已是有些不大穩妥不說,剛纔我與他略談了幾句,聽他的語氣,怕是個心性傲岸,不肯勉強責備的。”
聽到柳娘子這三個字時,方烈本來有些過於鋒利的眼神較著溫和了很多,展顏笑道,“是方某應多謝兩位照顧舍表妹纔是。”他這一笑,暴露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整張臉也俄然活潑了很多,模糊又有了幾分長安漂亮公子的風采。
琉璃顧不上喝粥,用手絹擦了擦嘴角,便上去拉住了裴行儉,“究竟是如何回事?”
見了裴行儉和琉璃,他抱手行了一禮,“有勞長史與夫人了。”禮數半絲不錯,說的也是一口標準的河洛官話。
堂屋裡,彆的兩雙手也終究握在了一起,一雙潔白美好,手背上另有圓圓的小窩,另一雙倒是充滿了硬繭與纖細的裂口。
琉璃內心不由暗歎了一聲,卻見方烈俄然微微一皺眉頭,目光看向門簾處,眼睛驀地變得亮若晨星。她有些奇特,也往外看了一眼,略過得半晌,才聞聲門外的傳來了腳步聲與低聲的號召,“柳娘子來啦。”
他們的聲音都很低,隻是透過飛舞的門簾,到底還是有一句兩句漏了出去,小檀抱手站在內裡的院子裡,隻感覺固然聽不大清說的是甚麼,那語氣語音卻讓她內心莫名有些發酸,她吸了吸鼻子昂首看向天空,一輪圓月已悄悄升起,月華如練,悄悄的照在西州的城桓之上
“現在,他竟是在短短幾年以內,便做到了阿史那彌射將軍的親信部將,此次又跟著將軍入了大營,進了西州,他的樣貌有些顯眼,見過的人多數不會健忘,今後便是想隱姓埋名也已不大輕易。若要說到好的一麵,則是他既然有這身份,如果能在疆場上立下大功,朝廷並非冇有開恩特赦的先例,說不定能夠堂堂正正回了這邊,如此纔是皆大歡樂,隻是此種境遇,倒是可遇而不成求。”說到此處,他還是歎了口氣,“你再想不到,他竟然給本身換的名字就叫阿烈。我一聽到這名字便吃了一驚,他也是在大營時已聽人提及我在尋一個叫方烈之人,藉著喝酒問了我幾句,便與我當眾認了同親,逃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