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如有所思的望著內裡,隻是簡樸的道,“這位阿史那彌射將軍的做派與阿史那步真全然分歧,隨身隻帶了五六個部將,此中便有這位方公子。”
裴行儉點點頭,“自是不輕易,你想想,他犯下的畢竟是殛斃長官的大罪,幸虧無人親見,最多能替他擺脫成一個犯上的罪名,即便如此,若無拿得脫手的功勞,如何能讓聖上開這個金口?疆場上要立大功,三分靠本領,七分卻要靠天意。以他目前的景象,如果就此隱姓埋名,已是有些不大穩妥不說,剛纔我與他略談了幾句,聽他的語氣,怕是個心性傲岸,不肯勉強責備的。”
方烈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要伸手幫柳如月擦掉眼淚,隻是伸到一半,看著她柔滑的肌膚,一時竟不敢碰上去,隻能低聲道,“阿月你莫哭,你說甚麼便是甚麼,我、我再不會丟下你!”
琉璃內心不由暗歎了一聲,卻見方烈俄然微微一皺眉頭,目光看向門簾處,眼睛驀地變得亮若晨星。她有些奇特,也往外看了一眼,略過得半晌,才聞聲門外的傳來了腳步聲與低聲的號召,“柳娘子來啦。”
琉璃這才恍然,忍不住問道,“能特赦的功績,真是不大好立?”
堂屋裡,彆的兩雙手也終究握在了一起,一雙潔白美好,手背上另有圓圓的小窩,另一雙倒是充滿了硬繭與纖細的裂口。
“現在,他竟是在短短幾年以內,便做到了阿史那彌射將軍的親信部將,此次又跟著將軍入了大營,進了西州,他的樣貌有些顯眼,見過的人多數不會健忘,今後便是想隱姓埋名也已不大輕易。若要說到好的一麵,則是他既然有這身份,如果能在疆場上立下大功,朝廷並非冇有開恩特赦的先例,說不定能夠堂堂正正回了這邊,如此纔是皆大歡樂,隻是此種境遇,倒是可遇而不成求。”說到此處,他還是歎了口氣,“你再想不到,他竟然給本身換的名字就叫阿烈。我一聽到這名字便吃了一驚,他也是在大營時已聽人提及我在尋一個叫方烈之人,藉著喝酒問了我幾句,便與我當眾認了同親,逃席而來。”
約莫聞聲門簾響動,這位方公子利落的起家轉過甚來,琉璃不由腳步一頓,這才明白裴行儉說的“樣貌竄改不小”“顯眼”是甚麼意義――在他轉過來才氣瞥見的彆的半邊臉上,竟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從眉梢上麵直到腮邊的髯毛裡,固然還算不上狂暴,卻給這張本來應是非常漂亮的臉上平增了幾分煞氣,加上如刀的眼神,大抵是成心蓄起的髯毛,以及身上那件交領胡袍,固然頭上還是唐人的襆頭,看去竟更像是條隧道的突厥男人。
裴行儉和琉璃相視一眼,裴行儉咳了一聲,含笑道,“兩位先敘話舊,裴某與山荊臨時失陪半晌,失禮了。”說著拉起琉璃便走了出來,對守在內裡的小檀和小芙點了點頭,回身回了內院。他的神采一向安靜,隻是握著琉璃的那隻手,卻半刻也未鬆開過。
“隻是自打客歲曉得了那對母女的了局,我便一向顧慮著你,不知你過得如何,托了好幾個去長安的胡商探聽,也冇個成果,我想著待這邊戰事必然,便本身歸去一趟。卻冇想到,你竟然會來西州找我!阿月,我聽裴長史說,你是跟著商隊過來的,可你是如何出的宮?”